城隍庙,九曲桥。
这里是老上海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即便是日寇的铁蹄踏入了这座城市,也没能完全浇灭此地的烟火气。
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在这里汇聚。
卖梨膏糖的、捏面人的、耍猴的、算命的……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混杂着食物的香气和人流的汗味,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浮世绘。
林烽穿过拥挤的人群,他今天没有穿那身代表“国际代表”的笔挺西装,也没有穿那身伪装成“汉奸翻译”的文弱长衫。
他只是一身最普通的灰色短褂,淹没在人潮里,毫不起眼。
苏月影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学生装,扎着两条麻花辫,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像一个初次进城的邻家妹妹。
只有她那双时刻保持警惕的眸子,暴露了她绝非外表看起来那般无害。
他们的目标,是九曲桥旁边最有名的一家茶楼——湖心亭。
与其说是茶楼,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茶棚,几十张方桌板凳摆开,无论贫富,花上几个铜板,就能要上一壶粗茶,坐在这里听书听曲,消磨一个下午。
林烽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苏月影自然地坐在他的对面。
茶博士提着铜嘴大茶壶,高声唱喏着过来,给他们续上茶水。
林烽没有理会,他的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落在了茶楼正中央那个简陋的台子上。
台子上,坐着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衫,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嘴角两撇稀疏的八字胡,更添了几分落魄。
他就是张世杰口中那个能搅动人心的“喉舌”——说书人,杜康年。
此刻,他正端着一个豁了口的茶碗,慢悠悠地喝着水,对周围的嘈杂充耳不闻,仿佛在积蓄着力气。
台下的茶客们嗑着瓜子,聊着天,整个茶楼乱哄哄的,像个菜市场。
“长官,就是他?”苏月影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
这个男人,看起来太普通了,普通到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
林烽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终于,杜康年喝完了最后一口茶。
他将茶碗放下,拿起桌上的一块醒木。
他的眼神,还是那般浑浊无光。
但就在他拿起醒木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质,仿佛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那根原本松垮垮的脊梁,似乎挺直了一点。
“啪!”
一声清脆的炸响!
醒木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压过了茶楼里所有的嘈杂!
刚才还在高声阔论的茶客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闭上了嘴,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台子上。
前一秒还是菜市场,后一秒已是鸦雀无声。
仅仅一下,就掌控了全场。
苏月影的瞳孔,微微一缩。
杜康年缓缓地扫视了一圈台下,他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里,此刻竟是精光四射,仿佛能看透每个人的心思。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上回书,咱们说到那豹子头林冲,雪夜奔梁山。风雪漫天,前路茫茫,后有追兵,心中是无尽的委屈与悲凉!”
他没有急着往下说,而是顿住了。
整个茶楼里,只剩下他营造出的那股萧索悲凉的气氛在流淌。
有的茶客,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被逼上梁山的林冲。
“可是!”杜康年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起惊雷,“好汉就是好汉!英雄就是英雄!纵有万般冤屈,胸中那口英雄气,不能散!”
他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
“今日,咱们就说那一段——林冲雪夜山神庙!”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的气势,彻底变了!
不再是那个落魄的说书人,他就是林冲!是那个隐忍、压抑,即将爆发出滔天怒火的豹子头!
“……那陆谦、富安,自以为得计,在山神庙里饮酒作乐,商量着如何烧死林冲,回去领赏!浑然不觉,门外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有一双眼睛,正看得是怒火中烧,睚眦欲裂!”
杜康年的声音时而低沉如鬼语,时而高亢如龙吟。
他说到陆谦的奸诈,茶客们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其肉。
他说到林冲的隐忍,茶客们又无不扼腕叹息,感同身受。
当说到林冲终于忍无可忍,挺枪戳翻大石,冲入庙中时,杜康年更是手舞足蹈,仿佛自己手中也握着一杆花枪!
“林教头把枪一抖,喝道:‘奸贼!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三番五次要害我性命!’那陆谦吓得是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可咱林教头,能饶他吗?!”
“不能!”
不知是谁,在台下吼了一嗓子。
“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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