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宋的司法中枢,坐落在皇城根儿下,终年都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青黑色的高墙,厚重的铜钉大门,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獬豸怒目圆睁,仿佛能洞穿人心,寻常百姓路过此地,都得绕着走,生怕沾染上半点晦气。
然而今日,这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却被一个揣着手、迈着六亲不认步伐的年轻人给冲了个七零八落。
苏哲的心情,简直比汴京城头顶的太阳还要灿烂。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手握“最终解释权”,准备去跟人讲道理的快乐。
“侯爷,咱们……就这么直接进去?”铁牛跟在苏哲身后,看着那黑洞洞的刑部大门,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刀柄,瓮声瓮气地问道。在他朴素的认知里,这地方跟龙潭虎穴也差不了多少。
“不然呢?”苏哲斜睨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咱们是来提人的,又不是来探监的。拿出点气势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来投案自首的。把胸膛挺起来,记住,我们是奉旨来给刑部的同僚们送温暖,顺便进行一下部门友好交流活动的。”
“送温暖?”铁牛挠了挠头,更迷糊了。
苏哲懒得跟他解释这高端的职场黑话,径直走上前,对着门口那两个站得跟门神似的守卫,露出了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两位大哥辛苦了,麻烦开个VIP通道,武安侯苏哲,奉政事堂敕令,前来拜会杜尚书。”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他们认出这位正是京城里风头最劲的侯爷,也隐约知道自家尚书大人跟这位侯爷不太对付。其中一个高个子守卫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拱手道:“苏侯爷,尚书大人正在处理要务,要不……您先去偏厅喝杯茶?”
这是官场标准流程,先晾你半个时辰,给你个下马威。
苏哲脸上的笑容不变,却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了那份敕令,在他们眼前轻轻一晃,那鲜红的“政事堂”大印刺得人眼睛生疼。
“茶就不喝了,我怕上火。”苏哲笑眯眯地把敕令又收了回去,“这份敕令是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韩相公和富相公特意交代,事关军国机要,一个时辰内必须办妥,不然他们二位就要亲自来刑部‘视察工作’了。你说,是杜尚书的要务要紧,还是两位相公的‘视察’要紧?”
两个守卫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韩琦和富弼要来刑部视察?那还了得!这已经不是穿小鞋的问题了,这是要扒房子啊!
高个子守卫腿肚子都有点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侯……侯爷您稍等,小人……小人这就去通报!”说着,连滚带爬地就冲进了大门。
苏哲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铁牛的肩膀,教育道:“看见没?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得让他们明白什么是‘降维打击’。”
不一会儿,刚刚那守卫又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绯色官袍的中年官员,看品级应是刑部郎中。
那郎中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路小跑过来,远远地就拱手:“下官刑部郎中王普,不知苏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王郎中客气了。”苏哲依旧是那副和煦的模样,“我不是来视察的,我是来领人的。前两天我那几个皇城司的兄弟,来贵部‘出差’,也不知道习惯不习惯。杜尚书真是太客气了,还管吃管住,我这做领导的,心里过意不去,得赶紧把他们接回去,顺便把这几天的伙食费、住宿费跟杜尚书结一下。我们皇城司虽然经费紧张,但不能占兄弟单位的便宜不是?”
王郎中听得嘴角直抽抽。
什么叫“出差”?那叫“羁押”!
什么叫“管吃管住”?那叫“关进大牢”!
还结伙食费?您这是来羞辱人的吧!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陪着笑道:“侯爷说笑了,都是为朝廷办事,何来占便宜一说。只是……只是杜尚书他……他真的在忙……”
“我知道,他忙着呢。”苏哲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确保整个刑部前院的人都能听见,“忙着对抗政事堂敕令!忙着阻挠皇城司查办军国机要!忙着给韩相公和富相公的联合签印上眼药!王郎中,你说,这算不算‘要务’啊?”
这一连串的帽子扣下来,王郎中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当场跪了。他哪敢接这个话茬,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滚。
就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饱含怒意的声音从后堂传来。
“苏哲!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形微胖、面色铁青的老者,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他头戴官帽,身穿紫袍,正是刑部尚书杜威。
杜威此刻的肺都快气炸了。他正在堂上处理公务,就听见苏哲在外面嚷嚷,那声音不大不小,偏偏穿透力极强,句句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脸上。
他本想再晾苏哲一会儿,可再听下去,他怕自己还没出去,谋逆的大帽子就先被扣到刑部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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