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碎雪,敲打着终南山药圃的木窗,发出“簌簌”的声响。李雪将最后一本医案合上,抬头看向窗外,暮色已浓,学舍的灯一盏盏亮起,像散落在林间的星子。灶房传来阿古拉的吆喝声,混着羊肉汤的香气飘过来——今日是冬至,他特意用西域的法子炖了一锅羊汤,说是要给众人驱寒。
“先生,沈师兄说山下有人求见,看着像是从江南来的,冻得不轻。”小石头跑进来,鼻尖冻得通红,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火棘果干。
李雪披上厚袄起身:“带进来吧,先让他去灶房暖和暖和,舀碗羊汤给她。”
不多时,沈砚领着一个裹着破旧棉袍的女子走进来。女子头发上还沾着雪粒,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见到李雪,她踉跄着就要下跪,被沈砚一把扶住。
“您是终南山药圃的李先生吧?”女子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江南口音,“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快不行了。”
李雪示意她坐下,阿古拉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女子双手捧着碗,指尖的冻疮触到陶碗的温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慢慢说,你家小姐怎么了?”
女子喝了几口汤,缓过些气力,眼眶一红,泪水便滚了下来:“我们是苏州沈家的人,小姐年初得了怪病,浑身长满红斑,痒得日夜不得安宁,请遍了江南的大夫,都说是‘风邪入体’,开的药却一点用没有。前几日听人说终南山有位李先生,能治各种疑难杂症,我就瞒着主家,带着小姐偷偷跑来了……”
她解开怀里的布包,里面是一块绣着玉兰的丝帕,帕子上沾着几片干枯的红斑鳞屑。李雪捻起一片,放在灯下细看,又问:“发病前,你家小姐有没有接触过特别的东西?比如花草、香料之类的。”
女子想了想,忽然道:“对了!小姐去年秋天在园子里种了些‘醉仙颜’,说是西域传来的花,颜色特别艳。自从那花开花后,小姐就总说身上痒,起初以为是蚊虫咬的,没在意……”
“醉仙颜?”李雪眉头微蹙,“那是西域的毒花,花瓣上的粉末会引发皮肤顽疾,若是体质敏感的人接触,还会顺着毛孔入体,扰及心神。你们怎么会种这种花?”
女子慌了神:“是……是一位西域商人送的花籽,说这花能招财,小姐一时好奇就种了。先生,这病还有得治吗?”
“别慌。”李雪起身走到药柜前,取出几味草药,“这病虽棘手,但还能治。沈砚,去把去年收的‘雪根’取来,再拿三两‘冰魄草’干粉,用温酒调开。”
沈砚应声而去,女子看着李雪熟练地分拣药材,动作沉稳,眼神专注,心里的慌乱渐渐平息。她注意到药圃的学舍里,几个年轻的学徒正围坐在一起,借着油灯的光研读医书,时不时低声讨论几句,墙上挂着的《百草图谱》在火光下泛着暖黄的光泽。
“先生,您这儿的学徒,年纪都好小啊。”女子忍不住说。
“医道不分年龄,有心学,肯钻研,就能成。”李雪一边将草药放入石臼中研磨,一边道,“你家小姐的病,得用‘雪根’中和毒素,再以‘冰魄草’固本,只是她病了大半年,体虚得很,还得加些‘当归’‘黄芪’补气血。”
正说着,外面传来马车轱辘声,小石头跑进来喊:“先生,沈师兄把苏州来的那位小姐接进来了,就在外间呢!”
李雪擦了擦手出去,外间的软榻上躺着个年约十六的少女,面色憔悴,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露在外面的手腕上满是抓痕,红斑密密麻麻,看着触目惊心。
“小姐!”女子连忙上前,少女缓缓睁开眼,眼神涣散,轻轻咳嗽了几声。
李雪伸手搭在她的腕脉上,脉象细弱,却带着一股躁动的邪气。“别怕,我给你开一副药,今晚煎了服下,明日就能减轻些痒意。”她温声道,“这病虽来得凶,但只要按时用药,耐心调理,不出三个月就能好。”
少女虚弱地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多谢先生……”
夜深时,雪下得更大了。药圃的灶房还亮着灯,沈砚正帮着女子煎药,药香混着雪气弥漫开来。李雪坐在学舍里,翻看那本《百异治要》,上面已经添了不少新的案例,有阿蛮写的岭南瘴气防治法,有墨砚记录的江南湿热症诊治心得,还有几个新学徒记下的山区风寒病调理方。
“先生,药煎好了。”沈砚端着药碗进来,袖口沾着药汁,“那苏州小姐喝了药,已经睡下了,她的侍女说,这是半年来小姐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李雪点点头,看着窗外的雪:“明日雪停了,让阿古拉去后山采些‘雪灵芝’,那东西性子温,适合给体虚的人补身子。”
“好嘞。”沈砚应着,忽然笑道,“先生,您发现没?咱们药圃现在就像个‘医道驿站’,南来北往的人带着病来,带着药走,有的还留下方子,有的带着咱们的药籽回去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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