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南溪，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无措，看到他看过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那一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巴坤的心里。
他胸口一阵闷痛，比身上的伤口更疼。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南溪，眼底的戾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和落寞。
沈耀顺着巴坤的目光看向南溪，心里一紧，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一步步朝南溪走去。
他走到南溪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一片，还在微微颤抖。“别怕，我没事。”
沈耀放柔了声音，尽管自己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南溪抬起头，看着沈耀眼尾的淤青，又看了看不远处满身是伤的巴坤，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好，我们走。”
巴坤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那点刚褪去的戾气瞬间卷土重来，比之前更盛，眼底翻涌着疯狂的红。
他猛地吸了口气，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力气，踉跄着冲了过去，在南溪和沈耀即将迈开脚步时，一把揽住了南溪的腰，将她死死拽回自己身边。
“放开她！”沈耀又惊又怒，伸手去拉南溪，却被巴坤用手肘狠狠撞开。
巴坤的力气大得惊人，南溪被他勒得腰腹发疼，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巴坤你放开我！你这样真的太过分了！”
“过分？”
巴坤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绝望的疯狂，“我草！我他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人走，无动于衷，那他妈还是个男人吗！”
他另一只手猛地探向腰后，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下一秒，一把冰冷的黑色手枪便被他掏了出来，枪口稳稳抵在了沈耀的太阳穴上。
金属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沈耀的身体瞬间僵住。
“巴坤！你疯了！”南溪吓得魂飞魄散，伸手去掰巴坤握枪的手，却被他用眼神逼退。
那眼神里的决绝，让她浑身发冷。
楼梯口的季凌寒和阿斯汀也惊得站了起来，季凌寒往前冲了两步，厉声喝道：“巴坤，把枪放下！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巴坤像是没听见，手指紧扣着扳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盯着沈耀的眼睛，声音沙哑却坚定：“要么你他妈自己走，要么你他妈就死在这里。”
阳光落在枪口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巴坤的话刚落地，季凌寒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听见“唰”的一声布料摩擦声，他已然从后腰抽出一把同样乌黑的手枪，枪口稳稳当当抵住了巴坤的后脑勺。
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巴坤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你他妈的，把枪放下！”
季凌寒的声音彻底没了平日的沉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火。
他的手指紧扣扳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的狠戾丝毫不输巴坤，沈耀不仅是他认可的妹夫，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世家晚辈，他绝不可能让沈耀出事。
局势瞬间反转，可这紧绷的弦还没来得及松，又被阿斯汀的动作拉得更紧。
“咔哒”一声，是手枪上膛的清脆声响。
阿斯汀不知何时已经绕到季凌寒身侧，枪口直接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语气同样冰冷：“季先生，我劝你把枪放下，巴坤要是少一根头发，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院子。”
四个人，三把枪，形成了一个诡异又致命的对峙圈。
巴坤的枪对着沈耀，季凌寒的枪对着巴坤，阿斯汀的枪对着季凌寒，每个人的呼吸都粗重如牛，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空气仿佛被火药填满，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沈耀站在最中间，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半步的南溪，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菀菀，你让开，别伤着你。”
南溪却像没听见，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看着眼前互相用枪口指着的男人，看着他们脸上狰狞的伤口和决绝的眼神，这一年来所有的委屈、痛苦和压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猛地向前一步，直接挡在了沈耀的身前，后背紧紧贴着沈耀的胸膛，形成一道单薄却坚定的屏障。
“巴坤。”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
巴坤下意识地垂眼，撞进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破碎的绝望。
不等巴坤反应，南溪突然伸手，死死攥住了他握枪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拉。
巴坤完全没设防，手腕被她拉得一偏，枪口瞬间调转方向。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收回时，南溪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金属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却死死咬着牙没松劲。
“你……”。巴坤彻底愣住了，瞳孔猛地收缩，握着枪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刚才的狠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眼的错愕和慌乱，“菀菀，你干什么？快松手！”
“杀了我吧。”南溪看着他，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巴坤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尖一颤，“杀了我就一了百了了。你不用再跟沈耀争，不用再为我发疯，哥哥也不用再为我操心，大家都能解脱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季凌寒的手指松了松，阿斯汀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因为南溪这个决绝的动作，瞬间变得沉重又压抑。
巴坤看着枪口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猛地松开手，手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南溪，却被她猛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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