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屏幕上的三行报价，如同三道冰冷的符咒，悬浮在空气中，散发着不祥的诱惑。休息室内，落针可闻，只有设备低沉的运行声衬托着沉重的寂静。凌霜、叶宸、林薇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几行文字上，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权衡。
凌霜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但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细微动作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鸦巢的报价，一如既往的……精准而苛刻。他们很清楚我们急需什么，更清楚如何让我们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她指向第一个选项：“‘无害通过’权限。看似只是三次通行权，但这意味着我们将允许一个神秘且不受控制的组织，在龙城司的核心管辖区域内自由活动。他们可能会借此机会布置后手、搜集情报，甚至进行一些我们无法监控的交易。一旦应允，海州市的防御体系对鸦巢而言将出现三个难以预料的漏洞。这个风险，关乎整个城市的安保底线。”
叶宸眉头紧锁，他明白凌霜的顾虑。将城市的部分控制权交出去，这确实触及了龙城司作为守护者的原则。
凌霜的目光移到第二个选项：“‘虚界结晶’。司内的秘藏目录中，确实记载过类似物品，是极度危险的混沌浊流高度凝结体，通常产自稳定的异界裂隙深处或某些被彻底虚寂化的绝地。龙城司或许有库存，但将其作为交易品，本身就存在巨大风险。且不说鸦巢用它来做什么，单是动用这种禁忌之物，就需要最高级别的审批，过程漫长，我们未必有时间。更重要的是，这等于承认我们拥有并愿意交易此类物品，可能会引来更多觊觎。”
“而第三个选项，”凌霜的指尖最终停在那个关于“承诺”的报价上，语气愈发凝重，“‘塔身倾覆之际，站在乌鸦的阴影下一次’。这个承诺的模糊性和潜在代价是最大的。‘塔身倾覆’可能指镇妖塔封印松动，也可能指龙城司乃至整个现实秩序面临崩溃的时刻。在那个关键时刻，一个承诺可能意味着我们需要牺牲巨大的利益，甚至违背我们的核心使命去帮助鸦巢。这几乎是将未来的主动权部分交到了对方手中。”
分析完所有选项的弊端，凌霜总结道：“从龙城司的立场出发，这三个报价都带有极高的风险性和不可控性。最‘安全’的做法，是拒绝交易，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继续调查。”
叶宸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他理解凌霜的谨慎。作为官方指挥官，她必须对组织的安全和城市的秩序负责。但他有不同的视角。
“凌指挥官，我明白你的担忧。”叶宸开口，声音沉稳，“每一个选项的代价都确实沉重。但是，我们是否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考虑——我们当前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是时间，是精准的目标。”
他走到屏幕前，目光锐利：“归一会像毒蛇一样隐藏在暗处，他们的‘朔月之潮’计划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我们晚一天找到‘脉眼’，晚一天确定具体时间，海州市就多一分被毁灭的危险。苏晓大哥那边需要时间翻阅古籍，技术破解也需要时间，而我们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道：“鸦巢的情报，或许是我们打破被动局面的唯一捷径。如果我们因为畏惧代价而放弃，导致最终无法阻止归一会，那么整个城市付出的代价，将远超过鸦巢索要的任何东西。那将是无数生命的消逝和秩序的崩塌。”
叶宸的话让林薇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她轻声补充道：“而且……鸦巢既然提出了交易，应该也不希望看到归一会成功吧？如果虚寂之主降临，现实世界化为虚寂，对他们这样的中立组织也没有好处。或许……他们索要的代价，虽然苛刻，但也在某种他们认可的‘平衡’之内？”她的直觉向来敏锐，这番话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
凌霜陷入沉思。叶宸的观点切中了要害——危机迫在眉睫，常规手段可能来不及。林薇的推测也并非没有道理，鸦巢作为古老组织，其行为逻辑确实难以用常理度之，维持某种平衡或许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值得冒这个险？”凌霜看向叶宸。
“是的，但我们需要选择风险相对可控，且能立刻带来最大收益的方案。”叶宸指向屏幕，“第一个选项，出让通行权限，隐患太大，可能后患无穷。第三个选项，未来的承诺太过虚无缥缈，代价无法估量。”
他的手指最终落在第二个选项上：“我认为，第二个选项，用‘虚界结晶’交换‘钟摆’摆动之时，即‘朔月之潮’的具体时间，可能是现阶段最具操作性的选择。”
“哦？为什么？”凌霜追问。
“首先，‘脉眼’的位置，我们可以依靠苏晓大哥的搜寻和龙城司自身的勘察技术继续寻找。但‘朔月之潮’的时间，是归一会最核心的机密，依靠破解很可能来不及。知道了准确时间，我们就能提前布局，集中力量，这至关重要。”叶宸分析道，“其次，‘虚界结晶’虽然是禁忌之物，但它是‘物品’，是一次性代价。付出后，交易两清，不会留下长期的隐患或承诺负担。至于鸦巢拿它去做什么，那是后话，至少不会直接损害我们眼前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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