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晚期的日子在期待与些许不安中缓缓流逝。婴儿房早已准备就绪,待产包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放在玄关最显眼的位置。仁王的手机里存好了医院、出租车公司以及所有紧急联系人的快捷拨号,他甚至模拟了不同时段、不同交通状况下前往医院的最优路线。
然而,当那一刻真正来临时,所有的准备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最原始的紧张与本能。
那是一个凌晨,信子在睡梦中被一阵规律且逐渐加强的宫缩痛醒。她起初还试图忍耐,不想吵醒身边的仁王,但越来越密集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发出了细弱的呻吟。
几乎是在她发出声音的瞬间,仁王就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的感官敏锐得像猎豹。
“信子?”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异常清醒。
“……雅治,好像……开始了……”信子抓住他的手臂,指甲不自觉地掐入他的睡衣布料。
仁王没有半分迟疑,立刻起身开灯。暖黄色的灯光下,信子脸色发白,额角沁出冷汗。他没有慌乱,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你确定吗?”,而是直接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按上了信子的腹部,感受着宫缩的间隔和强度。
“puri~ 间隔七分钟,持续四十秒。”他冷静地报出数据,仿佛在读取仪器,“第一阶段。别怕,按流程来。”
他扶着她去洗手间做了简单的清理和确认(羊水未破),然后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拨打预约好的出租车电话,确认待产包,帮信子换上宽松舒适的衣服。他的动作快而不乱,每一个指令都清晰简洁,有效地安抚了信子初时的慌乱。
去医院的路上,信子紧紧攥着仁王的手,宫缩来袭时,疼得将头靠在他肩上。仁王一言不发,只是反手紧紧握住她,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虎口,另一只手还在手机上记录着宫缩时间。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那个银发男人异常冷静的脸庞和紧抿的嘴唇,以及他身边依赖着他的孕妇,不由得也放稳了车速。
抵达医院,办理入院手续,进入待产室。一切都被仁王安排得井井有条。当信子换上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连接上胎心监护仪时,那规律而有力的“咚咚”心跳声回响在房间里,才让这一切有了无比真实的质感。
漫长的等待开始了。
宫缩一阵强过一阵,信子疼得蜷缩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仁王始终守在床边,他做不了更多,只是在她疼痛时,让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手臂上被掐出深深的红痕也毫不在意。他会用冰冷的毛巾擦拭她额头的汗,会按照护士的指导,帮她调整呼吸,会在她精疲力竭、几乎要放弃时,用他那种独特的、带着点别扭的方式给她打气。
“puri~ 才到一半,现在放弃太早了。”
“想想 Puri,你当初捡到它的时候,比现在狼狈多了。”
“数据表明,绝大多数产妇都能顺利完成这个过程,你也不会是例外。”
他的话语没什么温度,却奇异地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他没有说“加油”,也没有空洞的安慰,只是陈述事实,并坚信她能做到。
期间,柳生比吕士作为专业人士前来探望过一次,确认情况稳定,并和主治医生做了简短交流。立海大的聊天群里,消息不断刷屏,询问情况,给予鼓励。仁王只简短地回复了一句:「进行中,勿扰。」便不再看手机,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信子身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仁王看着信子因疼痛而扭曲的脸,看着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黏在脸颊,听着她压抑的痛呼,那双总是算计着一切的冰蓝色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无法用数据分析和逻辑推演来掌控的无力感。他能规划好一切,却无法代替她承受这分娩之苦。
这种认知让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他只能更紧地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当信子终于被推进产房,仁王按照规定穿上无菌服跟随时,他的脸色甚至比信子还要苍白几分。产房里的气氛紧张而专注,助产士的口令,信子用尽全力的呼喊,医疗器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仁王站在信子头侧,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紧绷:
“听着,就快好了……再坚持一下……信子……”
“我在这里。”
当那一声响亮的、宣告新生命的啼哭终于划破空气时,仁王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也随着那声啼哭,经历了一次重生般的剧烈跳动。他看着那个被护士托起、浑身通红、哇哇大哭的小小生命,一时之间,竟有些怔忡。
“恭喜,是一位小王子。”护士将清理好的婴儿抱到他们面前。
信子虚脱地躺在床上,泪流满面,却努力绽开一个无比疲惫又幸福的微笑。她看向仁王。
仁王的目光从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脸上,移到信子汗湿却发着光的脸庞上。他缓缓地、极其小心翼翼地,伸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婴儿温热的脸颊。
“……puri~” 他发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冰蓝色的眼眸中,所有的紧张、焦虑、无力感,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一片深沉的、近乎虔诚的温柔与震动。
生产日的紧张等待,终于在黎明破晓时分,迎来了最动人心魄的结局。一段全新的旅程,就此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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