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陈塘关的断壁残垣染成一片凄厉的猩红。破碎的木梁斜插在瓦砾堆中,沾着血污的布幔在风中无力飘荡,每一片废墟都透着劫后的死寂。面具人玄黑的袍角在碎石间掠过,衣摆扫过断裂的陶罐,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每一步落下,都像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尖上——地面细微的裂痕随他的脚步蔓延,如同蛛网般扩散,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压力攥紧,连风都滞涩了几分,吹过耳边时竟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那股森冷的气息层层叠加,从最初刺得人皮肤发颤的寒意,渐渐化作令人窒息的威压。每踏进一步,威压便强上一分,如墨的煞气在他周身萦绕,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连天边的残阳都似被遮去了几分光亮,让天地间的猩红更添了几分诡异。
小麻雀缩在断墙后,攥着衣角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指节泛得发白,连带着声音都带着细碎的颤音,却依旧梗着脖子,胸膛微微起伏,不肯露出半分怯意:“我羽隐客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袖口寒光一闪,那柄淬了银纹的飞刀已稳稳握在掌心。刀刃映着残阳,折射出凛冽的光,刀身银纹随他的动作微微发亮,像是他此刻不肯认输的眼神,透着倔强的锋芒。
下一瞬,小麻雀足尖点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跃起,青色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像一只掠过战场的雨燕。他手臂一扬,手腕翻转间,那柄飞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面具人,角度刁钻至极,避开对方周身的煞气,直锁咽喉——这是他压箱底的杀招,是无数个日夜对着稻草人练习的绝技,此刻竟赌上了全部性命。
可面具人只是微微侧身,玄袍轻摆如鬼魅,动作快得几乎只留下一道黑影。飞刀擦着他的袍角飞过,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还未消散,便“笃”的一声钉在身后的断柱上,木质柱体震颤不休,刀身嗡嗡作响,像是在为这未中的一击惋惜。还没等小麻雀落地,面具人枯瘦的手指已缓缓抬起,指尖萦绕着一团灰蒙蒙的雾气,那雾气里翻涌着细小的黑丝,透着吞噬一切的阴冷。他只轻轻一点,雾气便如活物般飞射而出,瞬间化作一张布满混沌纹路的巨网,将刚落地的小麻雀牢牢笼罩。
混沌之力触之冰冷刺骨,像数九寒冬的冰水浇透全身,还带着一种诡异的黏腻感,仿佛要顺着毛孔钻进骨髓,吞噬一切生机。小麻雀在网中挣扎,双臂用力想要撕开束缚,指甲都因用力而泛白,可混沌之力却像沼泽般缠紧他的四肢,越挣扎缠得越紧,连他体内微弱的灵力都被死死压制,连一丝一毫都调动不出。他看着面具人步步逼近,玄袍上的血渍在残阳下泛着暗光,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依旧咬牙嘶吼:“我要死啦!若有来世,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哪吒、敖丙、壮壮,记得为我报仇!”说着,他胸口微微隆起,内丹的燥热感从丹田蔓延到四肢百骸,竟是要燃爆内丹,与这恶魔同归于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沙哑的喊声从旁侧瓦砾堆中传来:“休伤我兄弟!”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壮壮从一片破碎的屋顶下爬了起来,他半边身子都被血污浸透,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骨头已断,可眼神却依旧凌厉如刀,死死盯着面具人。他猛地挥手,金刚镯化作一道耀眼的金光破空而去,金镯旋转间发出“呜呜”的风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砸向面具人的后心。
“砰——”一声巨响震得地面微微颤动,金刚镯结结实实地击中面具人。他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向前扑出两步,玄黑袍的后心瞬间被鲜血浸透,殷红的血珠飞溅而出,落在地上的碎石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啊——”面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胸腔里的混沌之力都因这一击紊乱翻涌。可他转过头时,面具下的眼神却更盛,泛着猩红的光,捂着渗血的伤口,依旧一步步朝着小麻雀逼近,步伐虽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像是一头受伤却更凶狠的野兽。
“你自爆呀!”面具人嘶吼着,声音里满是疯狂,混沌之力在他周身翻涌得更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就算你自爆,也休想拉我垫背!”
小麻雀被混沌之力缠得几乎喘不过气,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用力抿着而泛出青紫色,却依旧梗着脖子,声音带着哭腔却不肯服软:“我真的要自爆了!你离我远点!不然咱们一起死!”他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内丹的燥热感几乎要将他灼烧,可面具人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离他不过三步之遥,那股森冷的气息已让他牙齿开始打颤。
就在面具人即将伸手抓住小麻雀的瞬间,天边忽然传来一阵轻柔的祥云翻滚之声。那声音不同于战场的嘈杂,带着温润的灵力波动,让紧绷的空气都松快了几分。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朵七彩祥云从远方疾驰而来,云气缭绕间泛着淡淡的金光,一道身影缓缓从云端走下——那人身着蓝色道袍,腰系天青色丝绦,手持一柄拂尘,拂尘丝绦洁白如雪,面容温润如玉,正是太乙真人。他周身萦绕着柔和的金光,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混沌煞气瞬间如冰雪消融般散去,连天边的残阳都似被染得柔和了几分,不再那般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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