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恩寺……转世灵童……还有,搬山一脉的余孽……”
“你们,也要来阻拦本座?”
九幽圣主那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皇陵上空,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更多的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她黑暗的眸子扫过那月白僧袍的青年僧人,掠过手持龟甲的骆驼陈,最后在秃发乌孤身上略微停顿,似乎对其出现在此略感意外。
那青年僧人——大慈恩寺的转世灵童,面对这恐怖存在的质问,面容依旧慈和,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非是阻拦,而是不忍见施主沉沦苦海,再造无边杀孽。这具躯壳中的生灵无辜,施主既已得大自在,何不放下执念,归于寂灭?”
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字字句句都带着净化心灵、安抚神魂的力量,连周围那令人窒息的死气都似乎被驱散了几分。那乳白色的光罩依旧稳稳地护在苏锦夏身前,流转不息。
“归于寂灭?”九幽圣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出现在阿依莎清丽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本座沉眠万载,方才觅得归来之机,你让本座寂灭?就凭你这尚未完全觉醒的灵童,和这几个……乌合之众?”
她话音未落,周身死气再次翻涌,那眉心的暗金符文光芒大盛,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向僧人与骆驼陈!
然而,这一次,那青年僧人并未硬抗。他手中佛珠轻轻转动,口中梵音低唱,周身佛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将那恐怖的威压悄然化解、引导向四周虚空。他脚下的虚空生出朵朵金色莲花的虚影,托举着他,竟在那滔天死气中岿然不动!
“苦海无涯,施主的执念,便是那无岸之舟。”僧人目光悲悯,声音依旧平和,“此女(指苏锦夏)身系因果,关乎苍生气运,贫僧不能坐视不理。”
与此同时,骆驼陈——或者说,搬山一脉的传人,上前一步,手中那块土黄色龟甲光芒闪烁,散发出厚重、承载、稳固的气息。他目光凝重地看着九幽圣主,沉声道:“圣主,您虽为上古尊者,但如今毕竟借居他体,力量未复。强行滞留,于您,于这女娃,皆非幸事。不若暂回九幽,待得时机真正成熟……”
“闭嘴!”九幽圣主厉声打断,黑暗的眸子中杀机毕露,“时机成熟?待尔等蝼蚁布下天罗地网吗?搬山一脉,世代与幽冥为敌,今日正好一并清算!”
她显然对骆驼陈的“劝诫”极为反感,玉手再次抬起,更加浓郁的死亡气息开始凝聚,目标直指僧人与骆驼陈!她似乎失去了耐心,要将这些碍事者一并抹除!
气氛瞬间再次剑拔弩张!秃发乌孤握紧了鬼头刀,额头青筋暴起,显然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就在这第二波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咳……咳咳……”
一阵微弱却急促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持。
是萧绝!
他推开搀扶他的巽风和苍鹰,强行支撑着虚弱至极的身体,一步步,艰难地走到了双方对峙的中心区域。他的脸色比苏锦夏好不了多少,苍白得透明,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双向来深邃的凤眸,此刻却燃烧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
他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被佛光护住、昏迷不醒的苏锦夏,眼中是无尽的心痛与自责。随即,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九幽圣主那冰冷的注视,声音沙哑却清晰:
“圣主……阁下。”他改变了称呼,带着一种平等的姿态,“您若要战,本王……奉陪到底。纵使粉身碎骨,亦要护我妻周全,护我大周子民,不受幽冥涂炭!”
他话语中的决绝,那以身殉道的意志,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纵然他此刻力量微薄,但那属于大周宸王、属于一个男人的担当,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力量。
九幽圣主凝聚死气的动作微微一顿,黑暗的眸子落在萧绝身上,第一次带上了些许认真的打量。“一个命不久矣的凡人……倒有几分胆色。可惜,你的挣扎,毫无意义。”
“或许毫无意义。”萧绝惨然一笑,目光却愈发锐利,“但本王若死,必以残魂燃灯,照亮这人间路,让天下皆知,幽冥复生,祸乱将至!届时,无论是大慈恩寺,还是搬山一脉,乃至天下正道,皆不会坐视!圣主阁下,您……准备好了吗?”
他在赌!赌这九幽圣主刚刚降临,力量未复,不愿在此时就与整个天下的正道势力彻底撕破脸皮,陷入无休止的纠缠!赌她有所顾忌!
萧绝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九幽圣主的心头。她沉默了片刻,那凝聚的死气缓缓收敛。诚然,她无惧这些蝼蚁,但若因此提前暴露,引来那些真正沉睡的老怪物,对她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确实是个麻烦。这具南诏王族的躯壳,虽能承载她的部分意志,却远非完美,限制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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