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邦使臣队伍带来的那股浓郁异香,如同无形的钩子,在苏锦夏心头萦绕不去。那甜腻中带着腥气的味道,与“醉梦香”同源却更显原始霸道,让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批使臣与“赤焰石髓”以及那操控人心的可怕计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眼下她无暇深究此事,因为更大的危机——赏花宴,已迫在眉睫。
三日后,皇宫御花园,百花盛开,姹紫嫣红,一派春日盛景。宗室勋贵、文武重臣的家眷们身着华服,穿梭其间,言笑晏晏,看似一派祥和。苏锦夏穿着宸王府为她准备的、符合身份又不失雅致的衣裙,由秋月陪着,低调地出现在宴席角落。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皇后端坐主位,凤仪万千,与几位王妃命妇谈笑风生,似乎并未留意她。但苏锦夏能感觉到,有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始终胶着在她身上。她捏了捏袖中青鸾给的“清心丸”瓷瓶,以及自己准备的几种药粉,心神微定。
宴席伊始,照例是丝竹歌舞,觥筹交错。宫女们捧着各色精致点心和时令花果,穿梭伺候。苏锦夏格外谨慎,凡是经他人之手的饮食,她一概婉拒,只用了自己带来的清水和几块看起来无虞的糕点。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皇后似乎兴致颇高,提议众人移步至园中那片开得最盛的西府海棠林近距离赏玩。众人自然附和。
海棠林内,粉白的花朵云蒸霞蔚,香气馥郁。苏锦夏随着人流走入,鼻尖微动,除了浓郁的海棠香,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与其他花香格格不入的甜腻气息——是“幻蝶粉”!果然来了!
这花粉被极其巧妙地撒播在几株开得最盛的海棠树下,借着自然的花香掩盖,若非她早有防备且嗅觉灵敏,绝难察觉。
她立刻屏住呼吸,同时悄悄将一枚“清心丸”压在舌下。药丸化开,一股清凉之意直冲头顶,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体面、看似是某位郡主管事的嬷嬷,“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手中捧着的果盘倾斜,几滴果汁溅到了苏锦夏的袖口上。
“哎呀!奴婢该死!冲撞了苏三小姐!”那嬷嬷连忙告罪,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苏锦夏心中冷笑,来了!这恐怕是引发“意外”的第一步!她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和一丝委屈,连忙用帕子擦拭袖口:“无妨,妈妈下次小心些便是。”
然而,那嬷嬷却并未立刻离开,反而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说道:“小姐袖口沾了污渍,恐失礼仪。前面暖阁备有清水和替换衣物,小姐可随奴婢前去整理一番。”
暖阁?苏锦夏心中警铃大作。那必定是安排好的陷阱所在!若她跟着去了,恐怕等待她的就不是简单的“幻蝶粉”致幻了,可能是更直接的栽赃陷害,甚至……灭口!
她不能去!!!
电光火石间,苏锦夏已有了决断。她脸上瞬间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迷离恍惚,身体微微摇晃,仿佛不胜酒力又似被花香熏醉。她一把抓住那嬷嬷的胳膊,力道不小,声音带着几分虚浮的娇憨:“妈妈……我……我头好晕……这花香……太浓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中用力,指甲看似无意地掐入那嬷嬷手臂的某个穴位。那嬷嬷吃痛,又见她状态不对,心中一惊,下意识想挣脱。
苏锦夏却“顺势”向后踉跄一步,脚下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方向却巧妙地偏向了旁边一丛开得正艳的牡丹花!
“小姐!”秋月适时地惊呼上前搀扶。
周围的贵女命妇们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侧目。
就在苏锦夏即将“摔入”花丛的瞬间,她袖中藏着的、装有刺激性药粉的小包被她用巧劲捏破,细微的粉末混入空气中。同时,她借着秋月搀扶的力道,身体极其隐晦地一扭,避开了那几株被撒了“幻蝶粉”的海棠树,反而“不小心”带倒了旁边一株无害的芍药。
“砰!”花盆碎裂的声响在略显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清晰。
苏锦夏“虚弱”地靠在秋月身上,呼吸急促,脸色潮红,眼神迷蒙,仿佛真的中了“幻蝶粉”的招,但神智却清明无比。她方才吸入的微量花粉和自己药粉的刺激,恰好能模拟出类似症状,却远未到失控的地步。
“这是怎么了?”皇后威严的声音响起,她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眉头微蹙,看着“状态不佳”的苏锦夏和碎裂的花盆。
那嬷嬷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地:“回娘娘,是奴婢不小心冲撞了苏三小姐,小姐她……她似乎有些不舒服……”
皇后目光落在苏锦夏脸上,带着审视:“苏三小姐?可是身子不适?御花园花香浓郁,许是冲着了。来人,扶苏三小姐去旁边暖阁歇息,传太医!”
还是要去暖阁!苏锦夏心中冷笑,皇后果然不肯放过她!
就在宫人要领命上前时,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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