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坐落于云州苍梧山脉深处。宗门依山而建,殿宇古朴,隐于云雾之间,灵气比外界浓郁数倍。
此刻,主殿“清心殿”内,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冻结的潭水。
主位之上,一位身着墨绿道袍、面容清癯、气息渊深如海的老者——青岚宗宗主青阳真人(元婴中期)——正闭目聆听着下方弟子的禀报。下首两侧,坐着几位气息沉凝的长老。而殿中央,正是那日在江城高空惊鸿一瞥、此刻仍心有余悸的三名弟子——金丹初期的方正师兄,以及筑基后期的赵师弟、钱师弟。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夸大!”方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努力回忆着那颠覆认知的一幕,“那二人,身着凡俗服饰,一人紫眸冰冷,一人金瞳散漫……没有任何法宝灵光,亦无丝毫灵力波动外泄,就那么凭空立于万丈罡风之上!那金瞳青年手中……甚至还拿着凡俗的饮品……”
他顿了顿,脸上依旧残留着惊骇:“弟子以神念反复探查,绝非幻象!更非障眼法!他们离去时,速度之快……弟子甚至无法捕捉其轨迹,唯有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微弱嗡鸣残留!此等手段,闻所未闻!”
赵师弟和钱师弟也连忙补充,声音带着后怕:“是啊宗主!那感觉……就像……就像面对……山岳倾覆,深海倒悬!绝非人力可为!”
殿内一片死寂无声。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眼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
凭空飞行?
无视罡风?
撕裂空间般的速度?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大能”的认知范畴!
即便是传说中的化神期修士,御空飞行也需借助法宝或神通显化,绝不可能如此返璞归真,不着痕迹!
青阳真人缓缓睁开眼,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深处,精光一闪而逝。
他并未质疑弟子,只是沉声问道:“可曾感知到恶意?或……神性?”
方正仔细回忆,摇了摇头:“没有恶意,亦无神性威压。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漠然与浩大,仿佛……俯瞰尘世,视万物如常。”
这种感觉,比纯粹的威压更让他心悸。
“江城……灵气复苏节点之一,龙蛇混杂……”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捻着胡须,眉头紧锁,“难道是某个隐世不出的古老道统?或是……上界来人?”
最后四个字,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敬畏。
“上界?”另一位面容严肃的长老摇头,“灵气复苏不过百年,两界通道早已断绝,岂是那么容易……”
“未必是上界真仙。”青阳真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沧桑感,“诸位可还记得,宗门秘典《玄灵异闻录》残篇中,关于上古神道崩灭后,残存‘香火证神’之法的记载?”
“香火证神?”几位长老一愣。
“不错。”青阳真人目光深邃,“据残篇所述,天地有正气,聚万民之念,凝信仰之精,亦可铸就神位,蕴养神魂,甚至……重塑神躯!此法迥异于我等修真炼气,乃是以众生愿力为根基,走的是另一条通天之路!只是此法艰难,需海量精纯信仰,且易受红尘杂念污染,稍有不慎便会被愿力反噬,化作邪神傀儡,故而被视为旁门左道,几近失传。”
他看向下方依旧处于震撼中的三名弟子:“那二人,若真如方正所言,气息浩大漠然,不似修真炼气之士,亦非纯粹异能觉醒……是否可能,是走了这‘香火证神’之路的……先行者?以无边信力,重塑神躯,故能返璞归真,无视天地法则束缚?”
这个推测如同惊雷,在殿内众人心中炸响!
香火证神!重塑神躯!
若真如此,那二人的存在,就不仅仅是“大能”那么简单了!
那意味着一条被遗忘的、直指神道的通天之径!
虽然凶险万分,但其展现出的冰山一角,已足以让任何修真者心神摇曳!
“宗主明鉴!”方正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弟子观那二人气度,确有俯瞰众生、不染尘俗之感!若真走的是香火证神之路……那江城附近,必有庞大的信仰源头!”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无上大道的捷径。
青阳真人却摆了摆手,神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妄动。香火证神,成则一步登天,败则万劫不复。且此法所需信仰之精纯浩瀚,绝非等闲。传令下去:一,今日所见所闻,列为宗门最高机密,严禁外泄!违者,废去修为,逐出山门!二,加派人手,暗中探查江城及周边区域,尤其是历史悠久、香火鼎盛的古刹名观,寻找是否有异常精纯庞大的信仰汇聚之地!切记,只可远观记录,绝不可惊扰!”
“谨遵宗主法旨!”众人齐声应诺,心头沉甸甸的,既有对未知力量的敬畏,也隐隐升起一丝对那缥缈“神道”的渴望。香火证神……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名词,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青岚宗高层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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