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是在阴月宫安歇的。
这座宫殿不愧是魔域里数得上的清幽之地,殿内梁柱皆雕着缠枝墨莲,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银辉,连寝榻铺的锦褥都是极难得的玄冰蚕丝所制,触手微凉却不刺骨,反倒有安神定气的功效。
我刚卸下破空,正打算解衣安歇,殿外就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伴着清脆的笑语。
“姐姐!姐姐!”
十醍小姑娘像只轻盈的小蝴蝶,掀着裙摆跑了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个半臂高的摩睺罗。
那摩睺罗是用上等香木雕刻而成,通体涂着细腻的粉白釉色,梳着双丫髻,鬓边还嵌着两颗圆润的珍珠,胖乎乎的脸蛋上嵌着乌溜溜的眼珠,嘴角咧着,一副笑眯眯的憨态,竟和十醍一模一样,连那点微微上扬的唇角弧度都分毫不差。
“我要跟姐姐一床睡!”
十醍把摩睺罗往榻上一放,那木雕娃娃稳稳当当占了大半个床榻,她却浑然不觉,拉着我的衣袖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我看着榻上那“小十醍”,又看了看眼前真人版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她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味,混着阴月宫特有的冷梅气息,让人不忍拒绝。
“你这摩睺罗都快占满整张床了,咱们俩挤得下吗?”
“挤得下!挤得下!”
十醍说着,已经麻利地脱了鞋,钻进锦褥里,还不忘把摩睺罗往身边挪了挪,拍拍身旁的空位,“姐姐快来!”
我无奈地摇摇头,也躺了上去。
榻不算小,可架不住那摩睺罗着实敦实,我和十醍只能紧紧挨着。
她像只小猫咪似的往我怀里钻了钻,小手还攥着我的衣襟,嘴里小声嘀咕着摩睺罗的来历,说这是她生辰时帝师送的,能驱邪避煞。
我听着她软糯的话语,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清香,又看了眼旁边那笑眯眯的摩睺罗,只觉得心头一片柔软。
我们俩相互亲香着,她蹭蹭我的脸颊,我摸摸她的头顶,不知不觉间,就伴着殿外的风声挤着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阴月宫的侍者就送来了解渴的清茶和精致的糕点。
恍如人间的日子一般。
令我没有半分不适应。
吃过早食,我们便准备出发前往北荒。
我随哥舒危楼站在百尺楼的前殿,跟随哥舒危楼身边的只有陈阮舟和崇明二人。
这百尺楼是阴月宫的议事之地,殿宇巍峨,殿门敞开着,能望见远处魔域灰蒙蒙的天际线。殿内的地面铺着巨大的黑曜石,光可鉴人,两侧立着形态各异的修罗雕像,透着几分威严。我们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关山家的四兄妹才姗姗来迟。
为首的关山越依旧是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着柄弯刀,神色冷峻;老二关山稳一袭白衣,文士打扮,面色苍白,眼神却很锐利;老三关山烈吊儿郎当,桀骜不驯,一如当年抢我破空时候的模样,手插在袖筒里,时不时东张西望;最小的关山瞳跟在最后,安静的低着头。
我一眼望过去,发觉他们四人神色各异,显然是对这趟北荒之行各有心思。
十醍原本还黏在我身边,手里抱着她的摩睺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可哥舒危楼只淡淡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带着魔域上位者特有的威压。
十醍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嘴一撅,脸上瞬间布满了委屈,却不敢再吭声。她狠狠地瞪了哥舒危楼一眼,气呼呼地抱起摩睺罗,转身噔噔噔地跑了,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冲我挥了挥手。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小姑娘,倒真是率真得很。
“走吧。”哥舒危楼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行人出了阴月宫,径直御剑升空。
北荒尚在魔域的更北边,比魔域腹地还要荒无人迹,苦寒无边。幸好魔域没有像归宗那样,立下“修士不准在境内御剑飞行”的规矩,否则这漫漫征途,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
我们六人各自祭出佩剑,剑光划破魔域的天幕,朝着北边疾驰而去。
哥舒危楼的佩剑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隐有雷光流转,速度最快,遥遥领先在前;关山家四兄妹的剑光则呈青、白、黄、粉四色,紧随其后;我握着我的破空刃,刀光如一道玄色闪电,跟在队伍中间。
御剑飞行了约莫三个时辰,周遭的气温越来越低,空气也变得愈发稀薄。下方的景象渐渐从魔域的黑土戈壁,变成了零星的雪原,最后彻底被皑皑白雪覆盖。
我收起破空,随着众人一同降落。
双脚刚踏上北荒的土地,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靴底蔓延上来,瞬间席卷全身。我下意识地运起灵力抵御,才稍稍缓过劲来。
抬眼望去,入目皆是一片素白,无边无际的雪原像是没有尽头,天地间只剩下纯粹的白,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与雪地融为一体。
远处的山峦被白雪覆盖,轮廓模糊,看不到一丝生机。我们一行人站在这片广袤的雪原上,渺小得就像沧海中的一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无边的风雪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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