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继安这一等,便一直等到了傍晚。
他没有等来姜砚山登门,倒是等到了自己儿子的消息。
姜继安派去寻姜旭柯尸首的小厮到了岑县,按照之前差役说过的位置寻找,终于在一处杂草丛中找到了姜旭柯的坟茔。
那上面确实有一块木板写着姜旭柯的名字,可埋尸首的小土包却被野狗扒开,将里面的尸身拖出来,啃食的七零八落。
若不是小厮从一截断臂上认出了那颗痣,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支离破碎的身子竟是他家少爷的......
那差役是好心不错,担心把尸首丢进乱葬岗,后面不方便寻找,可他忘了岑县的郊外是一片荒凉之地,恶狗遍野,连只兔子都难以存活,更何况人的尸身呢?
姜继安颓然地闭上眼睛,心口传来撕裂般疼痛。
良久,姜继安哑声开口,“少爷的尸身......你如何处置的?”
回想起当时看到的景象,小厮心口又泛起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他强压着不适,朝姜继安禀报,“回老爷话,小的特意将少爷的尸首包好,带进岑县城内后买通了一户人家,将少爷的尸身埋在了那户人家的坟地里,只是......他们没同意立墓碑。”
其实姜旭柯的尸首只剩几块残肢断腿,他能说服那户人家同意埋尸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姜旭柯是带罪之身,按律不得进祠堂,更不能把他的尸首进京,那户人家不知道姜旭柯的身份才会答应的。
姜继安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身子无力地弓着,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
“事已至此,便在京城郊外立个衣冠冢吧,也好有个念想......”
小厮垂首应下,“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
待小厮离去,高福红着眼上前,低声劝慰,“老爷,您莫要太过伤心......”
姜继安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此事不想再多说。
“对了,此事切莫让夫人知晓。”姜继安叮嘱一句。
高福应下,“是老爷,老奴不会说的。”
姜继安扶着石桌,缓缓站起身,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高福见状连忙伸手扶他,姜继安却将他推开,抬脚朝门外走去。
“老爷,天马上要黑了,您去哪儿?”高福担忧不已。
姜继安仰天叹了一口气,“出去走走......晚膳就不回来吃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高福,慢慢朝外面走去。
天色渐晚,街上的行人顶着冷风脚步匆匆往家赶,可姜继安却在街上游荡,只觉得天下之大,却没有一个他的容身之处。
分家、降职、丧子,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身心俱疲,他这一生顺风顺水,何曾受过这些苦楚。
站在人来人往的巷口,姜继安不知道接下来的一步该要怎么走。
街对面的面摊正在收工,摊主的小儿子帮忙搬着凳子,却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块绊倒,趴在地上哇哇大哭。
孩子母亲听到哭声快步走来,扶着儿子站起身,温声安抚:
“哭什么呢?跌倒了再爬起来就好......”
跌倒了,就再爬起来。
姜继安怔住,心中不断思索着这一句话,迷惘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他转过身,快步朝长街的另一头走去。
穆家小院。
姜继安进屋的时候,就见穆楚楚坐在圆桌旁,正垂首低声啜泣。
听到门响,穆楚楚下意识扭头,看到来人是姜继安,连忙放下手中的布料起身,手忙脚乱地揉着眼睛。
“老爷,您怎么这时候来了?”穆楚楚红着眼闷声道。
姜继安走到她身边,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珠,语气中满是心疼,“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哭了?可是孩子们气你了?”
穆楚楚摇了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是妾身、妾身心里难过......”
“到底是怎么了?”姜继安看见她哭有些头疼。
他今日已经很累了,没多少耐心再去哄她。
穆楚楚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头看向桌子,语气哀戚:
“方才妾身给明儿做冬衣,突然想起了姜少爷,他也还是个孩子,以后再也不能穿新做的衣裳了......”
姜继安心中一痛,垂眼看向桌面。
圆桌上放着一个针线簸箩,还有几块未缝好的布料,零散堆在一旁。
姜继安松开穆楚楚,走到桌边拿起一块布料,握在手中细细摩挲。
他的柯儿,连全尸都没能保住......
穆楚楚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姜继安的神情。
良久,姜继安放下布料,转身看向穆楚楚,缓缓开口:
“我要让明儿认祖归宗。”
穆楚楚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姜继安,“老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姜继安叹息一声,伸手将穆楚楚揽进怀中,低声开口,“楚楚,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若不将这唯一的一个儿子接回姜家,将来九泉之下,我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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