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杯渡:木杯渡世的奇僧,烟火里的神性
东晋年间,世间流传着一位奇僧的故事。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因为他总乘着一只小小的木杯渡水,无论江河湖海,那木杯都像有灵性一般,载着他稳稳前行,于是人们便称他“杯渡”。他的模样看着寻常,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身上裹着件破烂的粗布袈裟,布条像索子似的缠在身上,勉强遮住身子,脚下要么光着脚,要么趿拉着双破鞋,肩上总扛着个芦草编的圆筐,里面空空的,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可就是这么个看着邋遢的僧人,却有着让人咋舌的神力,行事也透着股疯疯癫癫的古怪,没人能猜透他的来历。
杯渡最初在冀州修行时,就不循常规。别的僧人晨起诵经、暮时打坐,规规矩矩守着清规戒律,他却不然——高兴了就蹲在街头和孩童玩石子,不高兴了就对着墙角的野草骂骂咧咧;寒冬腊月里,别人裹着厚衣还冻得发抖,他却能砸开河面的冰,光着身子跳进去洗澡,出来时身上冒着热气,连个喷嚏都不打;有时穿着鞋往陡峭的山上爬,鞋底磨穿了也不在意,有时又光着脚在集市的石板路上走,脚底被扎得流血也像没知觉。当地人都说他是“疯僧”,可又总被他身上的怪事吸引。
有一回,杯渡在北方一户人家借宿。那户人家信佛,堂屋里供着一尊金佛像,是主人家攒了好几年的钱才请回来的。杯渡见了那佛像,竟趁主人不注意,悄悄抱走了。主人家发现佛像不见了,出门一看,正见杯渡抱着佛像慢悠悠地往前走,脚步不快,却像生了根似的稳。主人家急了,牵来家里最快的马,翻身上马就追,可无论马蹄跑得有多快,始终和杯渡保持着一段距离,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连衣角都碰不到。
追着追着,前面到了孟津河。河面宽得看不到对岸,水流湍急,连摆渡的船都得等风平浪静些才敢开。主人家心想:“这下你跑不了了,看你怎么过河!”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杯渡把怀里的金佛像小心地放在岸边,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只巴掌大的木杯,轻轻放在水面上。木杯竟像有千斤重似的,稳稳浮在水面,没有半点晃动。杯渡抱起佛像,轻轻一踩,就站在了木杯上。没有船桨,没有风帆,那木杯却像长了翅膀的鱼,贴着水面飞快地往前飘,眨眼间就到了河对岸。等主人家反应过来,杯渡早已抱着佛像没了踪影,只留下河面上一圈圈渐渐散开的涟漪。
后来,杯渡辗转到了京师建康。他还是那副邋遢模样,走在街上,小孩们会围着他扔石子,商贩们会嫌他挡路,可他从不生气,要么嘿嘿笑着躲开,要么蹲下来和小孩一起捡石子玩。有一回,他去延贤寺拜访法意道人。法意道人早听说过杯渡的奇事,特意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厢房请他住。可杯渡住了没两天,就说要去瓜步,不等法意道人挽留,就背着芦筐出了门。
到了江边,杯渡看见一艘渡船正准备开,就上前跟船夫打招呼,想搭船。船夫见他穿得破破烂烂,身上还带着股说不清的味道,皱着眉摆手:“船满了,你等下一班吧!”其实船上还有不少空位,只是船夫嫌他寒酸,不想让他上来。杯渡也不辩解,只是笑着走到江边,脱下鞋子,把两只脚叠在木杯里——那木杯本就小,他的脚却像能缩小似的,刚好能放进去。他抱着芦筐,靠在岸边的柳树上,嘴里还哼着没人听得懂的调子。没过一会儿,那木杯竟自己动了起来,顺着江水往对岸飘,速度比渡船还快,等船夫的渡船刚开出去没多远,杯渡已经站在北岸朝他挥手了,气得船夫差点把船桨扔了。
杯渡到了广陵,正赶上村里李家举办八关斋。八关斋是佛教的一种修行仪式,举办时会准备斋饭,招待前来的僧人。杯渡没被邀请,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李家的人见他模样邋遢,想把他赶出去,可刚伸手碰到他的衣角,就像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手麻得半天动不了。李家主人觉得奇怪,心想这僧人怕是不一般,就赶紧请他坐下,还端上斋饭。杯渡也不客气,拿起碗筷就吃,一口气吃了三大碗,吃完抹了抹嘴,起身就走,连句谢谢都没说,气得李家的小辈们直跺脚,可主人家却拦住他们:“别惹他,这人不简单。”
后来,杯渡又到了一处渔村。他饿了,就走到河边找渔翁要鱼。那渔翁刚撒了网,正等着收网,见他来要鱼,没好气地骂道:“我还没捞上来呢,哪有鱼给你?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干活!”杯渡也不生气,从地上捡起两颗小石子,轻轻往渔翁的渔网里一扔。没过一会儿,渔翁就听见水里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低头一看,竟是两只大水牛在渔网里打架,渔网被牛蹄踩得稀烂,鱼也全跑了。渔翁又气又急,抬头想找杯渡理论,可杯渡早就没了踪影,连那两只水牛也不见了,只剩下破成碎片的渔网飘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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