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景的心神与那行【望幽-???】的几个字触碰的瞬间,他并没有进入那个熟悉的幻境。
世界,消失了。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声音,没有触感。他仿佛被剥夺了五感,意识沉入了一片无尽的混沌之中。这片混沌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又像是冰冷刺骨的血海,将他死死包裹。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仿佛一只蝼蚁骤然面对浩瀚无垠的星空,渺小到随时都会被碾成齑粉。
令人窒息的血气,并非他熟悉的《燃血真功》所催生的那种,而是带着一种古老、邪异、疯狂的气息,疯狂地朝着他的意识侵蚀、渗透。
“……嗡……嘶……嗬……”
无法理解的呓语,根本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直接扎进了他的脑海深处。
那声音时而如神魔低语,时而如怨魂嘶嚎,时而又是亿万生灵同时发出的绝望悲鸣。
混乱,疯狂,扭曲!
赵景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被这些声音撕成碎片,他甚至无法想起自己是谁,自己在哪。
他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在这片混沌血海中无助地挣扎,每一次本能的扑腾,都让他陷得更深。
与此同时,他体内辛苦修炼而来的血气,正以一个骇人的速度被这片混沌疯狂抽取!浑身的血气之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
不行!会死!
求生的本能,如同黑暗中亮起的最后一丝火花,让他从那即将被彻底同化的混乱中挣脱出了一丝清明。
断开!必须断开!
这个念头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他的意识在脑海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猛地向后一扯!
“噗!”
现实中,盘膝坐在床上的赵景猛地睁开双眼,身体如虾米般弓起,一大口混杂着暗沉血块的鲜血狂喷而出,溅在床前的地面,触目惊心。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但他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耳边依旧回荡着那恐怖的呓语,眼前甚至出现了无数扭曲的幻象。
他浑身冰冷,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可体内却又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空虚而灼痛。
丹药!
赵景的视线模糊,全凭着记忆摸索到放在枕边的瓷瓶,颤抖着倒出一枚血气丹,胡乱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涌现,却如同杯水车薪,刚一出现就被那股巨大的亏空感吞噬得一干二净。
强烈的疲惫感与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的眼皮重如千斤,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便直接昏死过去。
……
“咚咚咚!”
“咚咚!景哥?你在里面吗?”
一阵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将赵景从混乱的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脑袋里仿佛还塞着一团浆糊,针扎似的疼。
门外传来老太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大清早的,敲什么魂啊!兴许还在睡呢,年轻人觉多。”
“王奶奶,我们找赵老大有急事!”是张瘦子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焦急。
赵景晃了晃昏沉的脑袋,长出了一口气。
他还活着。
他立刻内视己身,不由得一愣。丹田内的血气虽然依旧亏空得厉害,远未恢复,但残存的那些血气,却仿佛被千锤百炼过一般,变得无比凝练、精纯。
如果说之前的血气是棉絮,那现在就是拧成了一股的细绳,质量不可同日而语。
这算是……因祸得福?
他苦笑一声,昨天那短短片刻的体验,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那神秘功法,根本不是现阶段的他能够触碰的东西。
那更像是一个陷阱,一个通往疯狂深渊的入口。
耳边,那些诡异的低语似乎还未完全消散,如同一阵阵恼人的幻听,让他心烦意乱。
赵景挣扎着爬下床,走到桌前的铜镜前照了照。
镜中的自己,脸色倒是还算正常,没有想象中那么苍白,只是眼眶下挂着两圈浓重的黑影,眼神也有些涣散,活像纵欲过度被掏空了身子。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张瘦子和马脸,两人脸上都带着焦急之色。
“走吧,别让王大人久等了。”赵景开口说道,声音略带沙哑。
张瘦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挤眉弄眼地调侃道:“老大,你这……昨晚是去哪家院子偷鸡了?瞧这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滚蛋。”赵景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昨晚练功岔了点气,没什么大事。”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一阵后怕。仅仅是触碰了一下,就差点要了他的命,这悟道经上的东西,果然是机遇与风险并存。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清水城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
赵景每天依旧跟着王平处理城内的各种事务,但情况却急转直下。
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命案发生,而凶手无一例外,全都是些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普通人,突然之间发狂,六亲不认,见人就咬,力大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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