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神色震动,手中酒盏微微倾斜,几滴酒液洒落袍襟。
张松见状,再进一步,声音压低,却字字如刀:
“使君难道忘了高祖之事?当年项羽封高祖于汉中,高祖若不取关中,何来四百年汉室江山?!”
刘备闻言,手中茶盏地一声轻响,竟捏出一道细纹。关羽见状,抚须的手突然顿住;张飞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刘封此时突然单膝跪地,甲胄铿锵:父亲,儿臣愿为前部先锋。这一句,让在场众人俱是一惊。年轻的将军抬头时,眼中燃烧着惊人的战意。
刘备凝视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眉头深锁: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纵有雄兵百万,在这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的绝险之地,又能如何施展?
张松闻言,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他宽大的袖袍在风中轻摆,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卷泛着幽光的锦帛:明公请看——他双手捧上,声音低沉而郑重,松感念明公厚待,无以为报,唯有此图相赠。
刘备接过图卷,甫一展开,便觉此图非同寻常——帛面以金线绣就山川河流,墨迹勾勒关隘要塞,旁注守将姓名、性情,甚至粮仓武库、暗道捷径,无不纤毫毕现。
诸葛亮目光一凝,羽扇轻摇,低声道:此图竟连米仓山北麓的樵夫小径都标注清晰,实乃天赐之物。
关羽丹凤眼微眯,指着一处险隘道:此处剑阁栈道,标注竟有三条绕行之路?
张松含笑点头:云长将军明鉴,此乃松与法正、孟达暗中勘测所得,连刘璋亦不知晓。
见刘备凝视地图,张松趁势再言:明公若欲取西川,松尚有两位挚友可助一臂之力。
刘备抬头:哦?不知是哪两位贤士?
张松压低声音:一为法正,字孝直,智谋超群,现为刘璋幕僚;二为孟达,字子度,善统兵,现镇守葭萌关。此二人久慕明公仁德,早有归附之心。
庞统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若得此二人为内应,取蜀之事,事半功倍。
张松点头:松返蜀后,当即联络二人。待时机成熟,明公可遣密使持此玉符为信。说着,从袖中取出两枚温润白玉,一枚刻字,一枚刻字。
刘备接过玉符,郑重纳入怀中,拱手深深一揖:永年先生如此厚待,备何以为报?
张松连忙扶住刘备双臂,慨然道:松非为私利,实为天下择主!明公若得西川,既可保全蜀中百姓,又能兴复汉室,此乃松毕生所愿,岂敢望报?
刘备目露感动,执张松之手道: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他日若成大业,必不忘先生今日之恩!
张松含笑点头,转而望向诸葛亮、庞统:二位先生智略超群,他日入蜀,松当在成都恭候。
诸葛亮羽扇轻摇,微笑颔首:张别驾放心,亮必不负所托。
日影西斜,张松起身告辞。刘备亲送至亭外,仍依依不舍。诸葛亮见状,目视关羽,道:云长,可率精骑护送张别驾一程。
关羽抱拳应诺,当即点齐一百轻骑,亲自护送张松西行。
临别之际,张松再次叮嘱:明公若决意西进,可速遣使联络法正、孟达。松返蜀后,必当周密安排。
刘备肃然点头:先生保重,备不日将遣使入蜀。
目送张松一行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苍茫山道之中,刘备仍伫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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