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柴桑城笼罩在薄雾之中。东吴议事大殿前,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文官队列以张昭为首,三十余位谋士身着玄色朝服,宽大的衣袖垂落,腰间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他们手持象牙玉笏,神情或凝重、或忧虑,三三两两低声议论着。
右边武官行列则是另一番景象。程普、黄盖等三十余位将领顶盔贯甲,腰间佩剑随着步伐发出铿锵之声。老将程普的铠甲上还留着昨日操练时的汗渍,黄盖花白的胡须在晨风中微微颤动。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军们个个挺直腰板,目光如炬,与对面文官的忧心忡忡形成鲜明对比。
殿内青铜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孙权端坐主位,面色沉静。他抬手示意侍从敲响朝钟,浑厚的钟声在殿内回荡。今日召集诸位,只为议一事。孙权的声音不大,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曹操百万大军压境,是战是降?
就在群臣面面相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军靴声。侍卫高声通报:大都督周瑜到!
只见周瑜一身锃亮的铠甲,猩红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他左手按剑,右手持盔,大步流星走入殿中。阳光透过殿门照在他身上,铠甲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文官队列中有人不禁眯起眼睛,而武将们则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杆。
周瑜行至殿中央,向孙权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臣周瑜,拜见主公。起身时,他的目光扫过两侧群臣,在张昭脸上稍作停留。
孙权命侍从取来曹操的檄文,亲自递给周瑜:公瑾且看。
周瑜展开绢帛,眉头渐渐皱起。当他读到会猎江夏等字眼时,突然冷笑出声:好个曹孟德,欺我江东无人!他将檄文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滚落在地。
孙权注视着周瑜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缓缓问道:公瑾之意如何?
周瑜却不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主公可曾与众臣商议?
连日来争论不休。孙权揉了揉太阳穴,眼下显出淡淡的青黑色,有劝降者,有主战者,孤实在难以决断。
周瑜目光如电,扫视文官队列:何人主张投降?
张昭手持玉笏出列,朝服衣袖随着动作轻轻摆动:老臣以为,当以和为贵。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名正言顺。如今又困守荆襄,威势更盛。
老谋士指向殿外长江方向,手腕上的玉镯叮当作响:我江东所恃,不过天险长江。而今曹操艨艟战舰数以千计,水陆并进,实难抵挡。说到这里,他转身面对孙权,深深一揖,为江东百姓计,不如暂降,徐图后计。
文官队列中立即传出阵阵附和之声。顾雍上前一步补充道: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成霸业。主公不妨效法……
荒谬!武将队列中突然爆出一声怒喝,黄盖须发皆张,我江东儿郎岂能向国贼低头!
周瑜抬手示意众将安静,他缓步走到张昭面前,铠甲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子布先生。周瑜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此乃迂腐之见。
他猛地转身,披风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江东基业,自孙讨逆将军开创至今已历三世,岂能拱手让人?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卷军报,此乃我军细作所探,曹军虽众,却有三大致命弱点!
周瑜将军报呈给孙权,继续道:其一,北方士卒不习水战;其二,远来疲惫;其三,其军久攻襄阳、樊城不下,军心不稳。他每说一点,就竖起一根手指,声音也越来越激昂,若我军以逸待劳,据险而守,何愁不能破敌?
张昭脸色微变,但仍坚持己见:都督此言差矣。即便如都督所说,我军也不过十万之众,如何抵挡百万雄师?
兵不在多,在精!程普忍不住插话,当年孙讨逆将军三千铁骑,不也打下了江东基业?
文官队列中又有人反驳:此一时彼一时……
朝堂上的争论越来越激烈,文官武将各执一词。孙权坐在主位上,目光在众人之间来回游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香炉中的青烟都似乎停止了飘动。
孙权盯着周瑜问道:“公瑾,计将安出?”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瑜身上。年轻的都督挺直腰背,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他向前迈出一步,靴底与青石板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主公明鉴。周瑜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曹操虽自称汉相,实乃汉贼!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周瑜转身面向文武百官,目光如炬:主公坐拥江东六郡,兵精粮足,正当为天下除残去暴,岂能向国贼俯首称臣?他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气势逼人。
突然,他停下脚步,又从怀中取出一卷军报,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细作来报,曹操此番南征,犯下兵家大忌!
周瑜竖起第一根手指:其一,西北未平。他的指尖在竹简上划过,马腾、韩遂雄踞凉州,虎视眈眈。曹操久滞南方,后防空虚,此乃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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