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枫叶箭头没入枫树林深处,像一滴凝固的血。我们踩着厚厚的枫叶往前走,脚下始终发飘——那些叶子明明堆积得厚实,踩上去却轻得像没有重量,仿佛随时会陷进什么看不见的深渊里。李醒的铜铃从进林子起就没消停过,银白毛发像活物似的缠上我手腕,越收越紧,寒意顺着血管往骨头缝里钻。
“这地方的‘气’是反的。”大哥拨开挡路的树枝,指腹碾过一片枫叶,叶面上瞬间浮现出细密的黑纹,像血管,“活人走在这儿,影子会被吸进土里。”
我下意识低头看脚边,果然,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的光斑里,我的影子边缘正在慢慢模糊,像被水浸过的墨痕。林默的影子更糟,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他赶紧往大哥身边凑了凑,触须散发出的青紫色微光落在他脚下,影子才勉强凝实了些。
碎花裙女人的布包突然“咚”地跳了一下,她赶紧打开看,里面的白花瓣不知何时褪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像被血浸透了,凑近闻,隐约有股胭脂混着腐土的怪味。“它在预警。”她把布包攥得死紧,指节发白,“前面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话音刚落,枫叶林深处飘来一阵唢呐声。
咿咿呀呀的,是办喜事的调子,却被吹得七扭八歪,每个音符都像被掐着喉咙挤出来的,喜庆里裹着股说不出的阴森。随着乐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大红色喜服的身影从树后慢慢挪了出来。
那人低着头,身形佝偻,手里捧着个红布盖着的托盘,走得极缓,脚腕处的红绸拖在地上,却没沾到一片枫叶——她根本没踩在地上,是飘着的。
“是‘喜娘’。”大哥的触须在指尖绷成了弦,青紫色的光里透出几分忌惮,“给冥婚牵线的鬼媒婆,专挑活人做替身。”
喜娘飘到我们面前三尺远的地方才停下,缓缓抬起头。那张脸看得人头皮发麻:厚厚的白粉涂得像面具,一笑就往下掉渣,嘴唇红得发紫,像是刚喝过人血,眼角却画着两道黑色的泪痕,从颧骨一直拖到下巴,看着像哭,又像在狞笑。
“各位是来送亲的吧?”她的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每说一个字,嘴角的白粉就簌簌往下掉,“新娘子等急了,嫁衣都缝好了呢。”
她说着,枯瘦的手指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
托盘里躺着件崭新的红嫁衣。
金线绣的龙凤呈祥爬满衣身,凤凰的尾羽拖到下摆,每片鳞羽都闪着暗光,针脚细密得找不出一点线头。可再仔细看,领口正中央却绣着个极其诡异的图案:不是常见的囍字,是口巴掌大的小棺材,棺材盖半开着,里面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指尖缠着根红得发黑的线。
“这嫁衣……”碎花裙女人突然捂住嘴,往后缩了半步,声音发颤,“针脚、花样,和红嫁衣女人那件小嫁衣一模一样!连线头收尾的方式都一样!”
她一说我也反应过来——红嫁衣女人留在新楼地基下的小嫁衣,虽然破烂,那凤凰的绣法确实和这件如出一辙!
唢呐声突然变调,尖锐得像女人的惨叫,震得头顶的枫叶“簌簌”往下掉。喜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角的黑泪突然往下淌,在白粉面具上冲出两道沟壑:“新娘子不高兴了。”她猛地抬起手,枯指直指我,“她说要你做替身!穿这件嫁衣,替她拜堂,替她入坟!”
话音未落,托盘里的红嫁衣突然自己飘了起来,像有双无形的手拎着,径直朝我脖子套来。那些金线“活”了过来,像无数条细蛇,顺着我的手腕往上缠,勒得皮肉生疼,很快就冒出了一圈红痕。
“滚开!”李醒的铜铃突然炸响一声脆鸣,银白毛发像出鞘的刀,“唰”地缠上红嫁衣的领口。毛发触到金线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原本光鲜的金线像被泼了硫酸,瞬间焦黑卷曲,散发出一股烧头发的臭味。
红嫁衣吃痛般往后缩了缩,喜娘却尖声笑起来:“晚了!进了这枫叶林,就是应了‘阴聘’的!你们谁也跑不了!”她突然转身,指向我们身后,声音里淬着冰,“新郎来接亲了——”
我们猛地回头。
枫叶林最深处,不知何时站着个穿红袍的身影。
那红袍红得发暗,像是被血泡过,宽大的袍摆拖在地上,扫过之处,枫叶纷纷枯萎发黑。他身形异常高大,戴着顶红色的盖头,盖头边缘绣着金线囍字,已经褪色成了暗黄色。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手里牵着根红绳,绳头垂在地上,不知另一端缠在什么地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走得极慢,一步一顿,每落一脚,地上的枫叶就像被吸干了水分,迅速蜷成焦黑的团,露出下面黑得发黏的泥土,隐约能看到土里埋着些发白的东西,像骨头渣。
“是冥婚的新郎。”大哥的触须绷得更紧了,青紫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游走,“死了五十年,当年没等到新娘子,怨气不散,就困在这林子里抓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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