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噶尔的六月,阳光是带着分量的金箔,沉甸甸地铺满了大地。飞机舷窗外,塔里木盆地的边缘,戈壁与绿洲的界限如同刀刻般分明。无尽的黄沙之上,顽强嵌缀着点点翠色,那是依赖雪山融水滋养的生命绿岛。李玄策靠在舷窗边,目光沉静地掠过这片苍茫而坚韧的土地。机翼下,喀什老城土黄色的建筑群落渐渐清晰,高耸的艾提尕尔清真寺宣礼塔在午后的强光中投下细长的影子。空气中仿佛已经能嗅到干燥的风裹挟着沙尘、烤馕的焦香以及某种成熟果实特有的浓郁甜香。
此行的目的,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安全是基石,发展是活水。如何让这西陲明珠在稳固的基石上,涌流出惠泽万民的活水,是此行必须破解的课题。
场景一:阿图什红枣情缘加工厂
车轮碾过厂区新铺的水泥路,扬起细微的尘土。高大的厂门上方,“阿图什红枣情缘加工厂”几个红色大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一下车,那酝酿已久的甜香便汹涌地包裹过来,浓郁得几乎有了实质——那是无数颗饱满红枣在清洗、蒸煮、烘干过程中释放出的生命精华。
厂长阿迪力·买买提,一位脸庞黝黑、眼窝深邃、留着精心修剪络腮胡的维族中年汉子,早已带着几位合作社代表和厂里的技术骨干等候多时。他穿着熨帖的条纹衬衫,快步迎上,双手紧紧握住李玄策的手,掌心厚实而温暖,带着长期劳作的粗糙感。“李部长,热合买提(谢谢)!热合买提!您能来,我们厂子,我们合作社的乡亲们,心里都亮堂堂的!”他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热情真挚,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没有多余的寒暄,李玄策示意直接进入车间。巨大的清洗池里,水流翻滚,深红油亮的红枣像红宝石的潮汐般涌动。烘干车间热气蒸腾,长长的传送带上,经过处理的红枣均匀铺开,缓慢移动,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蜜甜。分拣包装车间里,戴着统一头巾的女工们动作麻利,灵巧的双手将大小均匀、色泽完美的红枣分装进印有“昆仑雪枣”字样的精美礼盒中。
“您看,李部长,”阿迪力指着传送带,语气里带着自豪,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我们这儿的红枣,天山雪水浇灌,日照时间长,糖分足,肉厚核小,品质没得说!合作社的乡亲们就指望着这些‘红玛瑙’过上好日子呢!”他拿起一颗足有拇指肚大的特级枣递给李玄策。枣子入手沉甸甸,表皮光滑紧绷,透着深沉的紫红色光泽。
李玄策仔细端详着这颗凝聚了阳光、雪水和汗水的果实,轻轻掰开,金红透亮的果肉拉出细长晶莹的糖丝,浓郁的甜香瞬间在鼻尖绽放。他点点头,将半颗枣放入口中,绵密甘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阳光的暖意。“好枣!真正的自然之珍。”他由衷赞叹。
然而,阿迪力脸上的笑容很快被愁云覆盖。“枣是好,可……唉!”他搓着粗糙的大手,眉头紧锁,“难就难在怎么让它们鲜鲜亮亮、完完整整地走到天南海北的客人手里,卖上个好价钱!”
他引着李玄策来到成品仓库一角。这里堆放着不少包装略显简陋的纸箱,上面印着“特级昆仑雪枣”。阿迪力打开一箱,指着里面:“您看,李部长。我们不是没想过走精品路线。可这冷链运输,成本太高了!从喀什运到沿海大城市,一路上的冷藏车费用,摊到每斤枣子上,价格嗖嗖往上涨,市场竞争力就弱了。普通货车倒是便宜,可夏天温度一高,路上走个三五天,再好的枣子到了地方,也蔫了、软了,甚至有的袋子里都闷出了水汽,长了白毛!客商一退货,损失全是我们的。”他拿起一颗在运输途中被挤压破损的枣子,心疼地摩挲着裂开的果皮,深红色的伤痕触目惊心。
旁边一位穿着传统艾德莱斯绸裙子的合作社女代表,古丽娜尔大妈,忍不住用维语急切地补充了几句,声音带着忧虑。随行翻译低声转述:“大妈说,去年她家最好的枣子,就因为运到南方闷坏了,最后只能贱卖给果汁厂,心疼得好几晚睡不着觉。大家伙儿辛苦一年,就盼着这季枣子能多换点钱,给娃娃交学费,给老人看病呢!”
李玄策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仓库里堆积的礼盒和角落那些受损的枣箱,又落回阿迪力和古丽娜尔写满期盼与忧虑的脸上。他拿起一颗完好的特级枣,又拿起一颗因运输而破损的枣,放在掌心对比。一颗饱满圆润,象征着希望;一颗伤痕累累,诉说着困境。他走到仓库门口,望向厂区外辽阔的戈壁和远处隐约的天山雪峰。骄阳似火,大地蒸腾着热气,如何让这份自然的馈赠跨越千山万水而不失其华?这不仅仅是物流的问题,更是关乎边疆稳定、民生福祉的链条。
“阿迪力厂长,古丽娜尔大姐,”李玄策转过身,语气沉稳而清晰,“枣子要走出去,而且要‘鲜’着走出去,打出品牌,卖出价值,乡亲们的汗水才不算白流。冷链物流确实是关键瓶颈。”他略一沉吟,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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