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一夜之间就变了脸。前一天还只是干冷,到了12月30日的凌晨,空气里陡然多了一种刮骨的湿意,沉甸甸地压下来,仿佛能拧出水。李玄策在国安部大楼顶层的办公室里,刚刚结束一个关于西疆边境安全态势的加密视频会议。窗外,首都的灯火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显得有些疲惫,远处高楼上巨大的广告牌兀自闪烁着“新年快乐”的字样,红绿的光在冰冷的玻璃幕墙上流淌。
他揉了揉眉心,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浓茶啜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精神稍振。就在他准备批阅下一份文件时,书桌一角的红色加密内线电话骤然响起,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部长!气象局急报!”电话那头是应急值班室主任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超级寒潮前锋已突破北境!西伯利亚冷涡主力正急速南下,预计48小时内覆盖全国大部!气温断崖式下跌,伴随大范围冻雨和强降雪!核心影响区域……覆盖所有北方铁路枢纽!”
几乎在电话挂断的同时,他放在内袋里的私人手机也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家里的号码。李玄策心头莫名一紧,立刻接通。
“爸!”电话里传来儿子李天枢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那种少年老成的沉稳,而是带着一丝梦魇初醒的惊悸和穿透力,“我……我刚才看见了!好多……好多铁轨!像……像冻僵的蛇!又硬又脆,好多地方在……在裂开!还有好多车……好多灯……都停住了,熄火了!”十岁孩子的描述带着画面感的碎片,却精准地指向了最致命的威胁——铁路动脉在极寒冻雨下的脆弱。
“天枢,别怕,爸爸知道了。”李玄策的声音异常沉稳,像一块投入沸腾水中的坚冰,瞬间安抚了电话那头的不安,“告诉妈妈,爸爸这里处理。”他挂了电话,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起了那部红色内线电话的听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是李玄策!”他的声音穿透线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金属般的质感,瞬间激活了整个国家应急体系的神经末梢,“启动‘暖冬’最高级别预案!现在!立刻!”
哈市,第一精密刀具厂。凌晨五点三十分。
车间里灯火通明,巨大的加热炉发出沉闷的轰鸣,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高温金属特有的混合气味。王铁柱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背心,古铜色的臂膀上肌肉虬结,油汗混在一起,在炽白的灯光下闪着光。他手里正拿着一把刚淬火完毕的长柄除冰刀,刀身还泛着暗红的热气。他用戴着厚手套的手猛地一敲旁边一块厚厚的冰坨,“咔嚓”一声脆响,冰坨应声裂成几瓣,断口光滑如镜。
“老王!部长急电!”厂办主任几乎是冲进车间的,手里挥舞着一张传真纸,脸色发白,“全国冻雨暴雪!北方铁路告急!点名要我们厂……所有型号的除冰刀具!有多少要多少!不计成本,24小时不停机!这是国家战略储备物资调拨令!”
王铁柱接过传真,上面鲜红的公章和李玄策那力透纸背的签名让他心头一凛。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整个车间,那里,几十台机床正轰鸣着,火花四溅,工人们都在看着他。
“都听见了?!”王铁柱的吼声压过了机器的噪音,像洪钟一样在车间里炸开,带着哈市爷们特有的糙劲儿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国家铁路命脉要冻僵了!咱们手里这铁疙瘩,就是救命的热刀子!是给铁轨活血化瘀的!老少爷们儿!把吃奶的劲儿都给我使出来!人歇机器不歇!干!”
没有多余的动员,只有更响亮的机器轰鸣作为回应。一个老师傅抹了把脸上的汗,对着手里的刀坯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妈的,这活儿,比给德国佬赶工提气!”他转身对着徒弟吼:“愣着干啥?加料!炉温再给我提十度!这钢口,得对得起北方的风雪!”滚烫的钢水从炉口倾泻而出,映红了整个车间,也映红了每一张淌着汗却异常亢奋的脸。这里,就是对抗严寒的第一个熔炉。
津城港,德迅(中国)国际物流调度中心。上午九点。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原本代表全球航运物流顺畅的绿色线条,此刻在北半球区域被大片刺目的红色和黄色覆盖。代表延误、堵塞、停运的警报符号此起彼伏地闪烁,尤其是标注着“马六甲”、“苏伊士”的关键节点,红色几乎连成一片。
周卫国站在巨大的指挥屏幕前,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刚刚挂断一个越洋电话,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从波斯湾启运的那三船取暖用低凝点柴油,必须抢在风暴堵死霍尔木兹海峡前出来!对,优先等级SSS!告诉船长,这是保命的油!目的地?不是港口!是铁路编组站!沿途所有能接驳铁路的节点给我列出来!用最快速度铺一条‘地下输血线’!”
他转过身,对着满屋神经紧绷的调度员下达指令:“启动B3预案!所有在途、在港的符合低凝标准的燃油运输船、罐车,优先保障国内北方铁路沿线供暖枢纽和发电厂!海运、内河、铁路运输节点给我实时联动!清空所有冗余环节!记住,我们的血管不能冻住!这些油,就是国家大动脉里的热血!”他手指重重敲在屏幕上北方铁路网密集的区域,“给我盯死这里!一滴油,一颗火星子,都不能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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