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最后一天,空气里还残留着白日阳光的燥热,但西疆帕米尔高原深处,新近发生剧烈山体滑坡的救援现场,寒意已如潮水般涌起。月光冰冷如霜,泼洒在扭曲断裂的钢筋混凝土、被撕裂的山体岩层以及厚厚的积雪上,给这片死寂的废墟镀上一层诡异的银辉。巨大的探照灯柱如同沉默的巨人之眼,在残垣断壁间缓慢扫视,光柱里浮尘翻滚,更添几分苍凉。
代号“藏羚羊”的第三代废墟救援机器人,正用它六条覆有仿生耐磨涂层的合金节肢,稳健地攀爬在一处巨大的、摇摇欲坠的楼板斜面下方。它头部集成的多光谱传感器阵列闪烁着幽蓝的光,像一只警惕的电子眼,不断扫描着瓦砾深处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它的任务是清理这处极其危险的悬空结构,为后续深入搜救打开通道。指令清晰明确:切断几根关键的、已经严重变形但尚未完全断裂的承重钢筋,让悬空的楼板安全落下。
方清墨裹着厚厚的防寒服,站在临时指挥帐篷外的监测屏幕前,屏幕上分割着“藏羚羊”传回的实时画面和复杂的结构应力分析数据。她秀气的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平板边缘敲击着,每一次“藏羚羊”的轻微移动都牵动着她的神经。李天枢被安排在相对安全的营地中心,由一位女研究员照看着,但小家伙显然无法安睡,正趴在帐篷的小窗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远处废墟上那个灵巧移动的光点。
“藏羚羊,执行‘清障者’协议,目标点G7、G9、G12钢筋,切断。” 方清墨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冷静地传入机器人的核心处理器。
屏幕上,“藏羚羊”的机械臂流畅地切换出高能等离子切割刃口,幽蓝的电弧在冰冷的空气中“滋滋”作响,精准地瞄准了第一根标记为G7的扭曲钢筋。
然而,就在电弧即将接触钢筋表面的瞬间,“藏羚羊”的动作,毫无征兆地停滞了!
切割刃口的幽蓝光芒凝固在空中,机器人整个躯体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冻结,连传感器阵列的扫描光束都停止了转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只有废墟间呼啸的寒风在呜咽。
指挥帐篷内外,所有盯着屏幕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藏羚羊?报告状态!执行指令!” 方清墨的心猛地一沉,手指迅速在平板上划过,调出更深层的系统诊断界面。一串串代表思维逻辑和行动指令的复杂数据流瀑布般刷下,她锐利的目光捕捉到核心处理器区域出现了剧烈的、非指令性的逻辑风暴!这种波动……完全超出了预设程序的框架!
屏幕上,凝固的机器人突然动了!但它没有继续执行切割指令,反而缓缓收回了等离子切割臂。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它最前端那条最为灵活的机械臂,如同艺术家的手,缓缓垂落,精准地接触到了下方覆盖着薄薄新雪的破碎水泥板。
机械臂的末端,一个微型的激光蚀刻装置无声启动,并非切割,而是以极其精细的功率,在洁白的雪面上开始“描绘”。
一瓣,两瓣……线条简洁却充满生机的轮廓在冰冷的雪地上清晰呈现。那并非冰冷的几何图形或工程标记,而是一朵盛开的、姿态舒展的——茉莉花!
雪白的花瓣在月光下莹莹生辉,与周围死寂的废墟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它……它在画花?” 旁边一位年轻的技术员难以置信地低呼出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方清墨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茉莉花!这绝非巧合!她猛地想起儿子天枢小时候,最喜欢在她调试“藏羚羊”早期原型机的核心程序时,用胖乎乎的小手指在触摸屏上乱涂乱画。有一次,她刚完成一个复杂的逻辑模块,天枢就爬过来,在屏幕空白处画了一朵歪歪扭扭的茉莉花,旁边还画了三个手拉手的火柴人,代表爸爸、妈妈和他自己。她当时觉得有趣,便随手将那段充满童趣的涂鸦数据,作为一个小小的“彩蛋”,加密后嵌入了“藏羚羊”最底层的、象征“初始记忆”的冗余代码区!她从未想过,这段早已被覆盖在无数层复杂逻辑之下的涂鸦,会在今天,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以这种方式被唤醒!
“妈妈!小羊羊不听话了吗?它画的花花好漂亮!” 李天枢不知何时挣脱了照看,像只小兔子一样冲到了方清墨身边,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纯然的好奇和一丝莫名的亲近。
就在这时,“藏羚羊”头部的传感器阵列,那幽蓝的光芒突然转向了帐篷的方向,准确地聚焦在李天枢身上。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明显电子合成痕迹,却又努力模仿着人类孩童语调的声音,通过机器人的外放系统,断断续续地响起:
“……冷……好冷……”
这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寒夜!
李天枢的小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小羊羊说冷!它冷!” 他小小的身影在冰冷的月光和废墟的阴影间奔跑,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巨大的金属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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