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的口头协议达成，紧张的气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去了大半。空气中弥漫的自热火锅香气，此刻不再是诱惑的陷阱，而是成了某种奇特的、连接两个世界的纽带。拾荒者们虽然依旧保持着距离，但眼神中的敌意已转化为一种混杂着好奇、渴望和深深疲惫的复杂情绪。
独眼头领示意手下们稍安勿躁，他自己则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林小凡和苏婉清几米远的地方，找了块相对平整的水泥块坐了下来。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让步和初步的信任。他那只独眼扫过林小凡手中还在微微冒气的自热火锅，喉咙又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我叫‘疤脸’，”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零同步进行着精准的翻译，“是这群人的头儿。你们……想知道这片废土的事？”
“对对对！疤脸老大！”林小凡立刻来了精神，像极了听到八卦消息的积极分子，把那个试吃过的、还在咂巴嘴回味无穷的自热火锅往前推了推，“您边吃边讲！这玩意趁热吃才得劲！就跟听故事得配点零嘴儿一样！(??????)??”
疤脸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能抵挡住热食的诱惑，示意那个瘦小的拾荒者将火锅拿过来。他没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一块软烂的肉块（可能是合成肉，但对他来说已是珍馐），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有些僵硬，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满足。他长吁一口气，仿佛将多年的苦难都随着这口热气吐了出来。
“系统，看到没？美食是跨越种族、跨越时空、甚至跨越世界观的硬通货！我这‘火锅外交’策略简直天才！(★ ω ★)”
林小凡内心得意洋洋。
【宿主，根据能量守恒及社会学模型分析，您只是恰好用稀缺资源（热食）交换了另一种稀缺资源（情报）。建议保持低调，避免因过度嘚瑟而被对方视为‘肥羊’。 (；一_一)】
系统冷静地泼来一盆冷水。
疤脸吃完那块肉，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渍，独眼重新变得锐利而凝重，开始讲述这片土地的残酷现实：
“这片土地……早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了。黑雾吃掉了城市，也吃掉了大部分人。活下来的，要么像我们这样，东躲西藏，捡点破烂，跟变异老鼠抢食……”他指了指自己和身后面黄肌瘦的同伴，语气苦涩，“要么，就投靠了那两个……怪物一样的势力。”
“两个势力？”苏婉清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轻声追问。
“嗯。”疤脸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一个，叫‘机械教’。一群疯子！他们崇拜那些旧世界留下来的机器，觉得机器才是真神，血肉之躯是累赘。”
他描述着，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他们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锯掉，换成铁胳膊、铁腿，甚至有的人半个脑袋都是金属的！眼睛里冒着红光，说话声音嘎吱嘎吱的……他们占据着北边那个最大的旧工厂，整天叮叮当当的，不知道在造什么鬼东西。他们到处搜刮还能用的机器零件，见到完整的旧时代设备就跟见了亲爹一样！谁要是敢动他们的‘圣地’，他们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为了增加说服力，疤脸撸起自己破烂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狰狞的、边缘极其整齐，仿佛被某种激光或高温切割器留下的伤疤：“这就是几年前，我不小心闯进了他们一个外围据点附近，被他们的‘净化者’用热切刀划的！差点整条胳膊就没了！”
林小凡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插嘴：“我靠！赛博朋克2077真人版？机械飞升？这帮家伙是不是还信奉‘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啊？(☉д⊙) 系统，这画风不对啊，我们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检测到宿主提及未知文化概念‘赛博朋克2077’……数据库比对中……部分特征吻合：对机械技术的极端崇拜、人体改造。警告：该势力危险性极高，其科技水平可能远超预估。宿主请严肃对待。 (；?＿?)】
系统也难得地给出了严肃警告。
苏婉清眉头微蹙，继续问道：“另一个势力呢？”
提到另一个势力，疤脸和所有拾荒者的脸上都露出了更加深刻的恐惧和憎恨，那是一种源于骨髓的寒意。
“掠夺者……”疤脸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仇恨，“他们不是人！是野兽！纯粹的野兽！他们不崇拜任何东西，只信奉弱肉强食！他们以杀戮为乐，以掠夺为生！吃人……他们甚至吃人！”
他指向南边一片隐约可见的、被浓重污浊云层笼罩的区域：“他们的大本营在‘腐烂沼泽’那边，但他们的狩猎队无处不在！开着重型改装车，车上挂着……人头和骨头。见到活物就杀，抢走一切能用的东西，食物、武器、女人……然后把人当成粮食或者奴隶！我们有多少人……死在他们手里……” 他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身后的拾荒者们也纷纷低下头，空气中弥漫着悲伤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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