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合上卷宗,眸光渐冷。
她没去抓知府公子,也没动真账本。
她只让随行女探乔装成南商眷属,在城中最热闹的酒楼“偶遇”其心腹幕僚。
三巡酒过,果见那人醉语狂言:“……十万两?不过借个死账房的名字罢了!他一个贱吏,敢吭一声?我家公子便是把他填了堤坝,他也只能谢恩!”
话音未落,藏于屏风后的探员已录下全供。
次日公堂,人证物供齐出,百姓挤满衙前长街。
知府公子当庭瘫跪,嘶吼着要攀咬更高之人,却被白砚亲派的禁军当场按首戴枷。
小荷立于台阶之上,玄衣如墨,声冷如霜:“你贪的是银子,毁的是命;你欺的是陈德全,辱的是千千万万默默做事却不被看见的人。”
人群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那一刻,她终于懂了师父柳绿为何不让她查“最贪”的人——因为真正的恶,往往藏在对“无用之人”的践踏里。
而苏识当年所创的“识学”,从来不是给人贴标签的工具,而是教会人:在数据背后,听见心跳的声音。
结案文书飞马送入京城时,天光初破云层。
柳绿在影阁偏殿接过密报,展开只阅三行,唇角忽轻扬。
她取火折子点燃信纸,任其化作灰蝶飘落铜盆。
窗外雨势渐歇,檐滴如钟。
“她当年也是这样,”她低语,目光似穿透重重宫墙,“在一堆数据里,听见了人的声音。”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驿站内,小荷正将最后一笔批注填入卷宗。
烛火映照下,她在报告末尾缓缓写下:
“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贪婪,而是我们假装看不见那些默默做事的人。”
笔尖顿住,余墨晕开。
忽有夜风撞窗,吹得案上纸页纷飞。
她俯身拾捡,却见一页夹纸悄然滑落——背面竟有陌生笔迹,潦草却急切:
【还我母志。】
字迹稚嫩,墨色新旧交错,像是被人颤抖着写下又匆忙藏匿。
小荷瞳孔骤缩,立即翻查来路卷宗,却发现这页纸根本不在原档之中。
是谁?何时混入?
她凝视窗外风雨交加的黑夜,手中纸片轻如鸿毛,却重若千钧。
就在此时,快马蹄声破雨而来,影阁信使直抵驿站,递上一封朱漆封缄的密令。
小荷拆启,只见八字赫然入目:
“全权处置,勿问出处。”
落款无印,唯有柳绿亲笔添的一行小字,如针如谶:
“这一次,别听风,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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