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紧贴着耳朵，那头的呼吸声突然顿住了。
陈默站在教学楼拐角的阴影里，夜风拂过树梢，轻轻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他一动不动，也没有挂断电话。
"沈如月？"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呜……"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似乎在挣扎，"仓库……东区老机械库……他来了……有炸弹……"
背景里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一长一短，间隔规律。还有低沉的嗡鸣，像是老旧电机在勉强运转。
陈默眼神一凛。这声音他记得——在未来记忆的碎片中，某次城市反恐演练的音频资料里出现过相同的环境音谱。那是地下封闭空间特有的回响特征，只有东区废弃仓库才具备这种结构共振。
他立刻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开启录音功能，另一只手掏出备用手机，迅速拨通公安专线。
"沈如月被非法拘禁，地点在东区旧机械仓库，嫌疑人极可能是王振国，携带爆炸物。"他的语气冷静而果断，"我已开启实时录音，正在赶往现场。"
通话结束，他快步穿过林间小道，耳机里持续传来那边的动静。偶尔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夹杂着沈如月压抑的喘息。
五分钟后，仓库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铁皮屋顶已经歪斜，墙角爬满了枯藤。一扇半开的卷帘门透出昏黄的灯光。
公安人员已经在外围布控。带队的是苏雪父亲手下的一位老警官，见到陈默后点头示意。
"里面情况不明，我们不敢贸然强攻。"警官压低声音，"你确定是王振国？"
"确定。"陈默摘下眼镜塞进上衣口袋，"他在等我进去。"
"你要一个人进去？"
"他要的是我，不是你们。"陈默深吸一口气，"人质在他手上，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按计划来，我发出信号，你们就行动。"
他迈步走向仓库门口，脚步沉稳。
仓库内部空间空旷，几根水泥柱支撑着断裂的横梁。正中央摆着一张铁椅，沈如月被绑在上面，嘴上贴着胶带，双手反绑在椅背后。她看见陈默，拼命摇头，眼中满是惊恐。
王振国站在她身后，穿着一件灰色风衣，手里握着一个黑色遥控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角在不自觉地抽动。
"你来了。"他说。
"嗯。"陈默在距离他们十米处停下，"放了她。"
"先交出配方。"王振国按下遥控器按钮，旁边一台电子屏应声亮起，红色数字开始倒计时：00:58。
"天穹材料的完整合成路径，全部参数。交出来，她就能走。"
陈默盯着屏幕，又看了看沈如月。她的眼皮一直在快速眨动，频率很不自然——那是他们团队约定的"危险"暗号。
"你说我要选材料还是女人？"陈默忽然笑了，"可你忘了，我不是普通人。"
他从随身工具包里取出两根细导线、一块纽扣电池，手指飞快地连接线路，再将这个简易装置贴在手腕内侧。
这是他在未来记忆碎片中看到过的技术——一种能干扰特定频率电子信号的脉冲发生器，原理未知，但他记住了接线方式和触发条件。
王振国冷笑："你在玩什么把戏？时间只剩四十秒了。"
"你不信？"陈默抬起手，对准炸弹控制模块，"那你听好了。"
他按下开关。
空气中响起极其轻微的嗡鸣，像是电流穿过玻璃管。
倒计时屏幕闪烁了一下，数字定格在00:01。
全场陷入死寂。
沈如月瞪大双眼，王振国脸上的肌肉完全僵住。
"不可能！"他嘶吼着，疯狂按动遥控器，可屏幕纹丝不动。
陈默慢慢走近，蹲在沈如月面前，轻轻撕下她嘴上的胶带。
"不怕了。"他低声说，"我来了。"
她张了张嘴，声音还在发抖："他……还有备用装置……我说了密码也没用……"
陈默回头看向王振国："你的情报网三个月前就被端了。赵天虎全招了，你在港城的资金账户也被冻结。你现在不是来谈条件的，你是来送死的。"
王振国后退一步，靠在柱子上："我不信！你怎么可能破解这个系统？这是我亲自设计的双锁联动装置，连国外特工都解不开！"
"因为你活在过去。"陈默站起身，走到炸弹旁，拆开外壳检查电路，"而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公安人员冲进来，迅速控制住王振国。他挣扎着大喊："你们抓不到证据！没人能证明我做过什么！"
"不需要证明。"陈默拍拍手，看向带队警官，"录音全程开着，位置、对话、威胁内容都在。加上这个遥控器和炸弹构造，足够定罪了。"
警官点头，下令封锁现场。
王振国被押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死死盯着陈默："你到底是谁？你根本不是那个农村出来的穷学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是不是早就盯着我？"
陈默扶起沈如月，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你说对了一点。"他看着王振国被推上警车的方向，"我确实不是普通人。"
沈如月抓着他的袖子，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刚才……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家了……林姐她们还不知道……"
"没事了。"陈默轻轻拍着她的背，"人都会犯错，但他这次选错了对手。"
远处传来警笛声，在夜色中一圈圈扩散开去。
仓库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以及尚未完全拆除的炸弹残骸。
陈默低头看她："还能走路吗？"
她点点头，试着迈步，腿一软，又被他及时扶住。
"我想回家。"她说。
"好。"陈默掏出手机准备叫车。
就在这时，沈如月突然拉住他的手腕："等等……你还记得……我刚才眨眼的节奏吗？"
陈默动作一顿。
她盯着他，眼神变得复杂："我不是在打暗号。我是想告诉你——他没骗你，他真有第二个引爆装置。"
陈默猛地抬头。
地上那台已被拆解的炸弹，内部线路有一处接口还连着电线，正缓缓渗出蓝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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