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终端表面的创世光纹与灭世暗纹同时崩裂的刹那，苏寒耳中嗡鸣如雷。
他抱着姬九黎被气浪掀飞时，掌心能清晰触到她意识体表面的裂痕——那些蛛网般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每蔓延一分，她指尖的温度便凉上一分。
"它要抹掉我们所有的痕迹！"姬九黎的声音带着裂帛般的锐响，她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苏寒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意识体里，"看那些漩涡！
它们在吞噬数据，连共生枷锁的链接都要断了！"
苏寒仰头，视野里尽是崩塌的符文。
那些曾被系统视作法则的金色字符，此刻正扭曲成无数张獠牙毕露的鬼脸，嘶叫着坠入下方翻涌的黑色漩涡。
每一道漩涡张开巨口时，他都能感觉到识海深处传来抽离般的痛——那是系统在强行剥离他们与这个空间的最后联系。
"林无涯！"他突然侧头。
那道透明的剑灵正悬浮在两人身侧，周身缭绕着淡青色的本源之光。
原本凝练的剑形轮廓已变得虚浮，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卷散。
听见呼唤，林无涯转头，眼角的光纹却在此时崩碎了半片："我在。"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稳稳托住苏寒和姬九黎下坠的趋势，"剑胚的新纹路还没刻完......但撑到你们出去，够了。"
"够什么？"姬九黎突然抬头，她眼尾的血痕顺着意识体轮廓流淌，"终端核心马上就要彻底湮灭，我们的意识体根本承受不住空间乱流！"
倒计时的电子音在三人头顶炸响，这一次不是机械的"十、九、八"，而是夹杂着电流杂音的尖叫。
苏寒感觉有滚烫的数据流顺着鼻腔倒灌进来，那是系统在做最后的清除——连他们存在过的证明都要碾碎成渣。
他突然笑了。
"记得'记忆黑市'吗？"他对着姬九黎吼，掌心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从储物戒里倒出一串半透明的记忆瓶，"每次系统格式化前，我都会把被抹掉的记忆封存在这里。
它要删记忆？
那就让它尝尝记忆的风暴！"
姬九黎瞳孔骤缩："你疯了？
强行引爆记忆瓶会导致意识体......"
"总比被彻底抹掉好！"苏寒打断她，指尖刺破意识体，鲜血滴在最顶端的记忆瓶上。
幽蓝光芒瞬间暴涨，那些原本安静悬浮的记忆瓶同时炸裂——先是苏母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佩，然后是老乞丐在寒夜递来的热粥，接着是白无颜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时溅在他脸上的血珠......所有被系统刻意抹去的碎片如暴雨倾盆，在虚空中交织成一片璀璨的记忆银河。
"这是......"林无涯的透明指尖轻轻触碰飘过的一片记忆碎片，那是苏寒十二岁在沧澜宗挑水时，被杂役头打落的水桶。
剑灵原本虚浮的轮廓突然凝实了几分，"原来系统只是把它们藏起来，从未真正销毁。"
"因为记忆本身就是混沌的产物。"苏寒的意识体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这是强行操控记忆碎片的反噬，"秩序越想清除，混沌就越会反弹。"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疯狂吞噬的黑色漩涡突然停滞，漩涡中心的阴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它在试图清理这些"非法数据"，却反被记忆碎片的混乱信息流绞得千疮百孔。
终端核心的金色光团开始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渗出漆黑的毒液。
"就是现在！"苏寒咬碎舌尖，鲜血喷在右手的荒古天命纹上。
暗红色的纹路瞬间活过来，如灵蛇般从他手臂窜出，直贯终端核心。
姬九黎同时捏碎心窍里的本命魂玉，九道青色心光裹着苏寒的纹章，狠狠扎进光团最脆弱的裂缝。
"以混沌破秩序！"苏寒嘶吼。
终端核心发出垂死的哀鸣。
金色光团先是膨胀成一轮烈日，接着在记忆风暴与天命纹章的双重绞杀下，轰然炸裂成亿万星尘。
苏寒感觉有滚烫的气浪从背后撞来，他本能地将姬九黎护在怀里，却被冲击力掀得翻了几个跟头。
"抓住我！"林无涯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他的剑灵不知何时重新凝实，周身缭绕着苏寒从未见过的三色光纹——那是三道交叠的剑痕，正是他消散前刻在剑胚上的纹路。
剑灵伸出手，同时抓住苏寒和姬九黎的手腕，"剑胚认主了！
它在帮我们稳定意识体！"
三人被抛向虚空的刹那，苏寒瞥见终端核心的碎片中，有一段暗金色的铭文闪过。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文字，却让他心口发疼——像某种刻在灵魂深处的共鸣。
"我们......成功了吗？"姬九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意识体表面的裂痕已经停止蔓延，却多了几道淡金色的修复痕迹，那是记忆碎片自动填补的结果。
苏寒转头。
他们正穿过一层半透明的光膜，下方是重新重构的天地。
原本被系统规则束缚的天元大陆轮廓若隐若现，云层里甚至漏下几缕久违的阳光——那不是系统模拟的虚假光明，而是真正的鸿蒙之气在流转。
"至少，"他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意识体因疲惫而有些发虚，"这一次，我们可以自己写结局了。"
话音刚落，三人的意识体突然剧烈震颤。
他们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扯着，穿过光膜后直坠而下。
苏寒在坠落中瞥见下方——那是一片灰黄色的荒漠，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每道缝隙里都渗出幽蓝的数据流。
更远处，一座半透明的城池轮廓若隐若现，城墙上刻满与终端核心里相同的暗金铭文。
"那是......"姬九黎刚开口，便被气流灌得说不出话。
苏寒握紧她的手，又看了眼林无涯——剑灵的三色光纹正在缓缓消散，但剑胚在他手中发烫，传来熟悉的共鸣。
他抬头望向虚空，刚才那道暗金铭文不知何时浮现在云端，在风中缓缓转动：
"欢迎来到......鸿蒙纪元Ⅱ"
话音消散的瞬间，三人的意识体重重砸向荒漠地面。
苏寒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听见远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还有某个熟悉的声音在风中低语："他们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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