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漩涡中心的金光骤然凝聚成实质，像是被无形的手从混沌里拽出个轮廓。
第一片金鳞坠下时，苏寒后颈的荒古天命纹突然发烫，那是本源预警——比之前那个少年回收者强了十倍不止的威胁。
"回收编号001，执行清除。"
机械音撞进耳膜的瞬间，姬九黎指尖的星纹刚泛起半缕银光便倏地熄灭。
她瞳孔微缩，垂眸看向自己交叠的双手——方才结到第三式的"星枢引"竟像被人用刀斩断，天地间所有与星辰相关的法则都被锁进了看不见的牢笼。
"法则封锁？"她咬着唇抬头，正看见一道身披银甲的身影踏光而下。
那人身形比寻常修士高了两个头，肩甲上的鸿蒙符文泛着冷冽的光，手中巨斧的锋刃扫过之处，青石板"咔"地裂开蛛网纹。
苏寒攥紧了腰间的破劫剑胚。
剑鞘里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是在回应什么天敌。
他注意到姬九黎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掐了两下——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等级提升"暗号。
"退到我身后。"他低声说，同时用荒古天命纹扫过银甲人。
视线穿透甲胄的瞬间，他倒抽一口冷气：那人体内没有血脉流动的迹象，骨骼是凝固的鸿蒙之气，心脏位置悬着团幽蓝的光团，正不断渗出类似系统数据流的银线。
"是系统武装体。"林无涯的虚影突然凝实几分，他握着从苏寒左臂延伸出的半透明骨剑，"本源强度是之前那小子的三十倍，我来缠住他。"话音未落，银甲人的巨斧已带着风雷之势劈下。
林无涯横剑格挡，金属交鸣的爆响震得三人耳膜发疼。
破劫剑胚在苏寒手中剧烈震颤，剑鞘表面浮现出淡红的"噬主预警"纹路——那是在警告他若不尽快吞噬兵器，剑胚可能反噬。
可此刻哪有什么兵器可吞？
他目光扫过满地碎石，突然注意到银甲人斧刃上的符文轨迹。
"动作太机械了！"苏寒突然开口，"每三招必定变下劈为横扫，斧刃角度偏差不超过半寸！"他话音刚落，银甲人的巨斧果然从下劈转为横扫，精准得像被刻进程序的齿轮。
林无涯擦着斧刃滚地避开，额角的混沌光纹暗了几分："系统造物没有自主意识，全靠数据驱动！"他反手挥剑斩向银甲人脚踝，却被对方抬腿挡住，骨剑砍在银甲上只溅起几点火星。
姬九黎突然拽住苏寒的手腕，将一枚温热的东西塞进他掌心——是她方才用"心窍凝血"凝练的记忆碎片，表面还沾着她的血。"用这个。"她的声音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我之前剥离系统核心时，发现格式化碎片能干扰数据链。"
苏寒瞬间明白。
他捏碎碎片抛向半空，血与银的光雨簌簌落下。
银甲人正挥斧的动作突然顿住，斧刃悬在半空足有三息——那是系统在处理混乱记忆波纹的延迟。
"现在！"姬九黎咬破指尖，在虚空划出银色符文，"记忆重构术·断链！"她的血珠精准落在银甲人心脏位置的幽蓝光团上，光团表面顿时裂开蛛网纹，渗出的数据流"嗤啦"一声断开。
银甲人的动作终于出现了破绽。
林无涯抓住机会，左手掐诀引动苏寒体内的鸿蒙之气，右手骨剑突然泛起青黑光芒——那是他融合了沧澜宗前长老的陨铁剑、苏寒初入宗时捡的断刀，还有姬九黎送的星纹匕首后，激活的"噬兵组合技·三兵破元"。
剑气如游龙般钻入银甲人腋下的薄弱处。"噗"的一声，那只握着巨斧的右臂应声而落，坠地时砸出个半尺深的坑。
银甲人仰天大吼，声音里的机械感终于出现裂痕："警告......目标......"
苏寒趁机从怀中摸出最后一枚空白记忆瓶，那是他用荒古天命纹强行剥离自己一段童年记忆换来的容器。
他踮脚跃起，将瓶口对准银甲人心脏位置的光团——幽蓝数据流蜂拥而入，记忆瓶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系统代码。
"我们找到了你的漏洞。"苏寒落地时踉跄半步，却扯出个冷冽的笑。
银甲人的目光逐渐涣散，最后一句低语混着电流杂音钻进三人耳中："......主线剧情......失控......"
话音未落，银甲人便化作漫天金灰。
山风卷着这些金粉掠过苏寒发梢，他突然闻到一缕熟悉的艾草香——是记忆里，当年在沧澜宗杂役房，老杂役张伯常煮的艾草水味道。
但这丝温情转瞬即逝。
三人同时抬头。
原本该散去的乌云不仅没退，反而在天空凝聚成一个遮天蔽日的投影——那是一只由鸿蒙之力构成的巨眼，瞳孔里流转着秩序与混沌交织的光纹。
它的眼皮缓缓抬起，像是某种古老存在终于注意到了地面上的蝼蚁。
苏寒感觉后颈的天命纹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
他握紧姬九黎的手，能清晰摸到她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林无涯的虚影已经淡得几乎透明，却仍挡在两人身前，骨剑虽然颤抖，却始终没有垂下。
"那是......"姬九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天命玉牒的眼睛。"苏寒替她说完。
他望着巨眼里翻涌的金光，忽然想起系统面板最底层那个血色倒计时——此刻，那些数字正随着巨眼的睁开，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
远处，那缕熟悉的炊烟还在飘。
只是这一次，苏寒看清了竹屋门前站着个身影——穿杂役粗布麻衣，手里提着桶艾草水，正朝他温和地笑。
而天空的巨眼，终于完全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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