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魄的指尖即将触到悬浮的天道符文时，幕后守卫的巨锤已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砸至苏寒后心。
他抱着姬九黎的手紧了紧，破劫剑在掌心发烫，正欲强行运转圣体硬抗这一击——却见那道阴鸷身影突然转身，素白指尖随意一弹。
"砰！"
巨锤砸在无形屏障上，迸溅出刺目金芒。
守卫瞳孔骤缩，整个人被反震得撞穿岩壁，半张脸都被法则灼伤："你......你竟能操控天道符文？"
恶魄勾唇一笑，发间黑雾翻涌，与姬九黎相似的面容却多了几分森冷："你们太初圣庭奉她为正统？
真是笑话。"她的指尖终于按在符文上，天地法则突然扭曲成暗金色漩涡，"我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被天道规则压抑千年的恶念，被圣庭教化抹去的野性。"
话音未落，一道灰雾自角落窜出。
暗影刺客不知何时现身，素纱蒙面的脸上浮起诡谲笑意，双手结印间，淡蓝色雾气如活物般钻入众人识海。
苏寒只觉太阳穴突突作痛，无数陌生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他握着染血的剑，剑尖正抵着姬九黎心口；他站在鸿蒙系统核心处，亲手捏碎了系统晶核；他跪在天道祭坛前，额头烙着与姬九黎相同的圣庭纹章......
"不！"他咬破舌尖，腥甜蔓延至喉间，识海却仍在翻涌。
更恐怖的是，他分明看见姬九黎眉心的光茧正在消融——那些被回忆使者唤醒的记忆，竟在被黑雾蚕食！
"宿主识海紊乱度87%，检测到目标记忆篡改。"鸿蒙天命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响起，"启动'记忆锁定'功能，已将目标真实记忆备份至剑灵残魂。"
破劫剑嗡鸣震颤，剑身浮现血红色提示："是否吞噬'天道符文'？
代价：未知。"苏寒盯着那行字，喉结滚动。
吞噬能夺取符文力量，却可能让剑胚彻底失控；不吞噬，恶魄拿到符文......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姬九黎，她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像只折翼的蝶。
"小友！"
执念导师的低喝拉回他的神智。
灰袍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侧，掌心血珠滴落，在地面画出暗红命纹："这屏障只能护她三息，那雾是专门针对共生体的！"他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灰，显然在燃烧寿元。
与此同时，回忆使者的光茧再次炸裂。
这次不是荧光，而是无数具象化的记忆碎片：苏寒在沧澜宗杂役房给姬九黎递药，药碗上还沾着他擦不干净的泥；两人在荒古禁区被魔神追杀，他把她护在身后，后背被骨刺划得血肉模糊；最清晰的是前日，她站在月光下，捧着他用剑胚碎片雕的小剑，说"这样就算分开，也能感觉到你"......
"够了！"恶魄的指尖掐入掌心，黑雾中渗出金血，"你以为这些虚假的温情能动摇我？"她抬手一抓，苏寒眼前突然出现另一幅画面：轮回之河中，姬九黎浑身浴血，手中握着的不是本命剑，而是刻着苏寒名字的弑神刃。
她闭了闭眼，将刀刃刺入虚空，那里正漂浮着苏寒的转世命格。
"看到了吗？"恶魄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她早就在每个轮回里亲手抹去你的存在！
你以为她在等你拯救？
她根本就是在等你彻底消失！"
苏寒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每次突破时，识海深处那道若有若无的刺痛；想起姬九黎每次触碰到他天命纹时，眼底闪过的极淡的抗拒；想起系统提示里总在说"共生枷锁契合度下降"......原来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什么在暗中割裂他们的羁绊。
"那又怎样？"他突然笑了，染血的嘴角扯出一道弧度，"她抹去我十次，我就重生十次；她恨我百年，我就用千年去捂热她的心。"他将姬九黎轻轻放在执念导师构筑的屏障里，破劫剑在掌心化作血色流光，"但这次——我不会再让她一个人扛。"
恶魄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挥出的黑雾被剑气撕成碎片，苏寒的身影如鬼魅般欺近，荒古天命纹在右手浮现，直接抓住了她握着天道符文的手腕："系统，吞噬！"
剑鸣声震耳欲聋。
破劫剑突然暴涨三寸，剑身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痕，那是吞噬天道法则的代价。
苏寒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烧成灰烬。
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在恶魄脸上——她眼中的震惊、愤怒、不甘，都在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你......"恶魄的声音突然变轻，黑雾开始消散，"原来这才是......"
"九黎！"
回忆使者的惊呼让苏寒猛地转头。
姬九黎原本苍白的脸泛起淡淡血色，睫毛颤动得越来越快，像是有什么力量正在冲破混沌。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苏寒的衣角，唇瓣开合，虽听不清声音，却让苏寒瞬间红了眼眶。
恶魄的身影彻底消散前，最后看了一眼姬九黎。
她的嘴角竟露出一丝释然的笑，然后化作黑雾，融入了姬九黎心口的九窍玲珑心。
"宿主注意，天道符文吞噬完成度73%。"系统音难得带了点波动，"检测到目标生命体征回升，记忆篡改已终止。"
苏寒跪在屏障边，颤抖着伸手触碰姬九黎的脸颊。
她的体温正在回升，原本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站在太初圣庭的高台上，像一轮遥不可及的月亮。
而现在，这轮月亮正在他掌心，慢慢睁开眼睛......
岩壁外传来追兵的喊杀声，执念导师开始修补即将崩溃的屏障，回忆使者忙着收集散落的记忆碎片。
但苏寒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看见姬九黎的眼皮又颤了颤，眼尾那粒朱砂痣随着睫毛的抖动，在苍白的脸上晕开一点红。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某个轮回的尽头，她也是这样，在他怀里缓缓睁眼，说："这次，换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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