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回 幽冥错漏乱轮回,八戒联魂固锚点
幽冥界的雾是活的。它不像人间晨雾那般轻薄,而是带着浸骨的冷意,黏在皮肤上像未化的冰碴,吸进肺里能冻得胸腔发疼。八戒踩着奈何桥的青石板,每一步都能听见鞋底与石面摩擦的 “咯吱” 声 —— 那石板浸了千年忘川水,早已沁透了魂息,连表面的轮回符文都泛着淡蓝的冷光,被雾裹着忽明忽暗。他圆滚滚的影子在雾中拉得忽长忽短,时而被桥畔魂灯的火焰剪碎,时而又随雾团重聚,活像个在生死间徘徊的魂灵。
往日里,奈何桥畔该排着长队,魂灵们捧着粗陶碗,沉默地饮下孟婆汤,任前世记忆随汤入喉,化作桥底忘川河的泡沫。可今日,桥边只剩几缕半透明的残魂在游荡,有的倚着栏杆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 “大人饶命”;有的蹲在地上,手指在石板上画着模糊的 “家” 字,指尖渗出的魂息一碰到空气就凝成灰雾;还有个穿粗布衫的老魂灵,死死攥着半块发霉的麦饼,嘴里嘟囔着 “给娃留的”,那麦饼明明是魂体幻化的,却被他护得像稀世珍宝。这些都是轮回通道错乱的征兆 —— 本该转世的魂灵滞留在幽冥,连执念都成了拴住自己的锁链。
“八戒上仙,您可算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雾中传来,十殿阎罗中的秦广王急匆匆地从轮回殿方向赶来。他身上的玄铁战铠沾着不少黑色的虚无气息,那些气息像细小的虫子,在甲胄缝隙里钻来钻去,连他颔下的胡须都沾了几缕灰雾,显得狼狈不堪。往日里红润的面色此刻泛着纸般的苍白,说话时胸口起伏得厉害,连声音都带着喘息:“这几日轮回通道接连出岔子,魂灵转世后竟还带着‘执念碎片’—— 前日有个武将魂灵投生到农户家,刚落地就攥着拳头喊‘杀贼’;还有个书生魂灵,三岁就会写‘冤’字,连孟婆汤都失效了,喝下去跟没喝一样,还能记得奈何桥的模样!”
八戒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指尖能感受到肚腹下伙伴光的微弱跳动。他皱着眉头扫过那些游荡的残魂,火眼金睛(虽不如悟空锐利,却也能辨魂息)能看见残魂们魂息里缠着的 “黑丝”—— 那是虚无气息留下的痕迹,像蛛网般裹着他们的执念。“俺刚在来的路上就瞅见不对劲了,” 八戒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些残魂的魂息乱得像没拧好的麻绳,连忘川河的水都洗不掉他们的执念。秦广王,你仔细说说,这轮回通道是从啥时候开始出问题的?有没有啥异常的动静?”
两人并肩朝着轮回殿走去,沿途的彼岸花尽数凋零。往日里,这些血色花朵能开得漫过脚踝,花瓣上沾着的魂露在魂灯下发着微光,如今却只剩发黑的花茎,连枯萎的花瓣都化作黑灰,被幽冥风吹得漫天飞舞,落在八戒的虎皮裙上,一触就散成了虚无。秦广王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连脚步都沉重了几分:“三天前夜里,轮回殿的‘轮回钟’突然自己响了。那钟是上古传下来的,往日里敲起来浑厚得能震透幽冥界,可那天的钟声带着刺耳的‘破音’,像钟身裂了缝似的,钟身上还泛着淡黑色的光,连钟绳都缠上了虚无丝。紧接着,轮回通道就开始出问题 —— 先是有魂灵从通道里倒灌回来,有的刚转世半天就被‘推’了回来,说‘投生的身子不对’;后来咱们才发现,所有转世的魂灵都带着执念碎片,有的甚至还能认出前世的亲人,闹得人间都出了不少怪事。”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轮回殿门口。殿门原本该挂着鎏金的 “轮回殿” 匾额,此刻匾额上的金漆掉了大半,露出下面发黑的木头,连门环上的铜绿都泛着灰光。推开殿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虚无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八戒下意识地裹紧了衣襟,腰间的九齿钉耙突然微微颤动,耙齿上的粉色伙伴光泛着微弱的光,像是在预警。
殿内的景象让八戒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该泛着金光的轮回通道,此刻像被墨汁泼过一般,通道壁上布满了蛛网状的黑纹,那些黑纹还在慢慢蠕动,像是有生命的藤蔓,每蠕动一下,就有细小的黑色气息从纹路上渗出,落在地上化作虚无丝,缠在殿内的石柱上,把原本青灰色的石柱染得发黑。通道口的 “轮回符文” 闪烁不定,时而亮得刺眼,时而暗得几乎看不见,符文间隙里窜出的残魂越来越多 —— 有披甲的士兵,有穿裙的女子,还有光着脚的孩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同一种表情:怨毒。
几名鬼差正举着噬魂枪抵挡,那些噬魂枪本该泛着镇魂的淡紫光,此刻却只剩下微弱的光,枪尖碰到残魂时,不仅伤不到对方,反而会被残魂身上的黑气缠上,连鬼差的魂体都开始泛灰。“上仙救命!” 领头的鬼差是个满脸络腮胡的老鬼,他的左臂已被黑气缠了大半,连抬枪的力气都快没了,见八戒进来,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声音都带着哭腔,“这些残魂太邪门了!普通的噬魂枪根本伤不到他们,反而会被他们吸食魂息 —— 刚才小吴就被缠上了,现在还躺在殿外,魂体都快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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