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带着扭曲的满足感离开后,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这声响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抽空了苏棠全身的力气。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被抽去骨头的软泥,顺着沙发边缘缓缓滑落,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毯上。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只有无声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滚落,砸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巨大的悲伤、绝望、屈辱和深入骨髓的负罪感,如同冰冷粘稠的沥青,将她从头到脚紧紧包裹、吞噬!妹妹苏冉惨白的小脸在眼前晃动,母亲顾婉仪那双充满刻骨恨意的赤红眼眸死死盯着她,父亲苏振海冷漠无情的命令在耳边回响,纪延铮审视评估的冰冷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尖刺在皮肤上,宋瑶那恶毒如蛇蝎的低语一遍遍在脑中盘旋……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痛苦交织成一张巨大而窒息的网,将她死死缠住,越收越紧!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把我的冉冉还给我!”
“安静,懂事,茶艺不错。”
“适合做纪太太。”
“短命鬼!”
“要是活下来的是苏冉…”
“木头似的等着被人挑拣…”
这些声音如同无数把淬毒的匕首,在她心上反复切割、搅动!头痛!剧烈的头痛如同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脑子里疯狂搅动、穿刺!视线开始模糊、扭曲,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变形!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被扼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胸口闷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黑暗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要将她彻底淹没、吞噬!
她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冰冷、黑暗、绝望。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身体深处,那股被宋瑶彻底点燃的、狂暴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岩浆,在巨大的痛苦和绝望的催化下,剧烈地翻腾、咆哮,冲击着理智的堤坝!她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让她宣泄这滔天怒火和无尽痛苦的出口!否则,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炸裂!
意识如同沉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剧痛中沉浮、挣扎。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一股强烈的、如同实质的声浪猛地撞入耳膜!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带着狂暴的节奏和沉重的低音,如同无数面巨鼓在耳边疯狂擂动!几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穿!心脏被这巨大的声波冲击得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胸腔!
紧接着,是炫目到令人眩晕的彩色光束!迷幻的镭射灯光如同无数条疯狂的毒蛇,在黑暗的空间里疯狂扫射、切割!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刺眼的光束交错闪烁,将整个空间切割成无数个光怪陆离的碎片,令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浓烈到呛人的气味混合着涌入鼻腔——高级香水的甜腻、浓烈烟草的辛辣、酒精的刺激、汗水蒸腾的荷尔蒙气息……还有一股奢靡的、带着欲望和放纵的味道!这味道让她感到一阵反胃,却又奇异地带来一种感官上的强烈刺激!
苏棠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如同地狱的狂欢派对!
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极其奢华、极其喧闹的卡座里。身下是柔软的真皮沙发,面前巨大的玻璃茶几上,堆满了开启的昂贵酒瓶——金黄色的香槟、琥珀色的威士忌、深红色的干邑……还有几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面盛着不同颜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酒混合气息。
她低头,看向自己。
身上穿的,不再是那身素雅的月白旗袍,而是一件极其惹火的酒红色真丝吊带短裙!布料紧贴身体,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深V领口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裙摆短得堪堪遮住大腿根,在迷离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她的手指间,正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头闪烁着猩红的光点。她下意识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喉咙,带来一阵熟悉的刺激感,却奇异地没有引起咳嗽,反而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久违的畅快!
她抬起手,目光落在自己涂着鲜红色蔻丹的指甲上,那颜色如同凝固的血液,妖冶而危险。她再看向面前的玻璃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映出她模糊的倒影。
她猛地站起身!
踉跄着穿过喧闹扭动的人群,无视那些或惊艳或贪婪的目光,径直冲向洗手间!她需要镜子!她需要看清自己!
洗手间巨大的落地镜前,灯光刺眼。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依旧是苏棠的五官轮廓,但气质却天翻地覆!
浓密的长发不再是温顺地挽起,而是蓬松地披散着,几缕挑染成炽烈如火的红发如同燃烧的火焰,张扬地垂落在脸颊两侧!脸上化着浓艳的烟熏妆——深黑色的眼线勾勒出上挑的、魅惑而危险的猫眼,浓密的睫毛膏刷出扇形的阴影,深色的眼影晕染开来,带着颓废的性感,最后是那抹烈焰般的正红色口红,饱满而极具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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