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喉咙,涌出的气流冰冷、陈腐,混合着那股令人不安的奇异草药甜香。陆谦站在洞外,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沈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赵鹰和钱虎如同两尊冰冷的门神,堵在洞口,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进去!”赵鹰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陆谦深吸一口气,那冰冷诡异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阵寒意。他别无选择。他微微佝偻着背,脸上挤出一丝惶恐和不安,小心翼翼地弯腰,钻入了那狭窄的洞口。
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身后洞口透入的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前方一个模糊的通道轮廓。浓烈的草药甜香和陈腐的灰尘气味几乎令人窒息。脚下的地面是冰冷的石板,积着一层厚厚的浮尘。
他刚走出几步,前方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点冷白色的光芒。是沈厉手中的素白灯笼!那光芒稳定而冷冽,如同寒夜中的孤星,瞬间驱散了通道的黑暗,也照亮了通道尽头——一扇虚掩着的、腐朽不堪的木门。
沈厉就站在门边,素白的身影在灯笼幽光下如同鬼魅。他并未回头,只是那冰冷的目光扫过陆谦,带着无声的催促。
陆谦硬着头皮,加快脚步,走到沈厉身后。灯笼的光芒越过腐朽的木门,照入门内。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气味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陆谦淹没!
浓得化不开的奇异草药甜香,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汗液的酸馊味、排泄物的恶臭,以及一种…仿佛某种东西被烧焦后的刺鼻焦糊味!这几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头晕目眩的恐怖气息!
陆谦的胃部剧烈抽搐,他死死捂住嘴,强行压下翻涌的呕吐感。体内的《枯荣经》气息疯狂运转,竭力压制着生理上的不适,同时将感知提升到极致!
灰白的世界在眼前展开,瞬间过滤掉令人眩晕的色彩,将门内的景象以纯粹的信息流形式“映照”入脑海!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地下石室。四壁皆是粗糙开凿的岩石,布满苔藓和水渍。空气潮湿冰冷。石室中央,赫然是一张巨大的、黑沉沉的石台!石台表面凹凸不平,颜色深暗,布满了难以清洗的、暗褐色的污渍——那是陈年累月浸透的血垢!
石台的四角,固定着几根锈迹斑斑的粗大铁环,上面还残留着断裂的、染血的麻绳碎屑!石台边缘的地面上,散落着几件沾满污秽的、看不出原色的破布片,像是被暴力撕扯下的衣物碎片。
而在石室的一角,杂乱地堆放着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物件:几根带着倒刺的皮鞭(鞭梢暗红)、几把形状怪异、刃口闪着幽光的铁钳和小刀、几截烧焦了一半的黑色蜡烛、还有一些散落的、看不出用途的瓶瓶罐罐(正是那股奇异草药甜香的主要来源)!
这哪里是暗室?这分明是一个刑讯室!一个充满了血腥、痛苦和绝望的魔窟!
陆谦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卷宗上那冰冷的文字描述——“长时间捆绑虐待”、“全身遍布青紫色瘀痕”、“下体严重撕裂”——此刻有了无比清晰、无比恐怖的具象!那具被丢弃在枯井里的女尸,生前很可能就是在这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愤怒、恐惧、恶心…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仿佛能听到黑暗中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声,看到石台上那绝望挣扎的身影!
“呕…”他终于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沈厉冰冷的目光扫过他,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审视。“仔细看。找。” 简单的命令,如同冰锥凿击。
陆谦强行稳住心神,用尽全身力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他不能倒下!必须找到线索!他借着灯笼惨白的光芒,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扫过这人间地狱的每一个角落。灰白的感知世界全力运转,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每一丝异常“气流”和痕迹:
石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凹陷里,残留着几根极细的、带着微卷的深色长发(与死者描述不符?)。
地面上有几处滴落的蜡油痕迹,与散落的焦黑蜡烛对应。
那些散落的药瓶罐子上,没有任何标识,但其中一个小瓷瓶的瓶口边缘,残留着一抹极其淡薄的、带着花香的胭脂痕迹(与井口碎石上的油脂气味相似?)。
而在石台下方,靠近墙角阴影的地方,灰白的感知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刺眼的色彩——一抹深沉的紫色!
陆谦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强忍着巨大的不适和恐惧,装作虚弱踉跄的样子,脚步“不稳”地向石台下方挪去。借着身体靠近墙角的掩护,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仿佛在支撑身体,指尖却精准地探向墙角阴影里那抹深紫所在!
指尖触碰到一块冰冷、滑腻、带着明显织物纹理的碎片!
他迅速将碎片拢入手心,借着身体的遮挡,紧紧攥住!入手的感觉告诉他,这绝非普通的布料!质地极其细腻坚韧,带着一种内敛的奢华感!更重要的是,碎片边缘似乎…带着干涸发硬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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