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胜手里的烟袋锅子“啪嗒”掉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司令,”
曹旺的金牙咬得咯吱响,
“这广西各标镇对咱护国军都是敬而远之,这陈邦傅突然......”
石午阳把请柬往案上一拍:“所以我打算全军开拔,移营到庆远。”
“妙啊!”
刘魁眼睛一亮,
“他若真心请客,咱们就吃他个底朝天;要是耍花样......”
他拍了拍腰刀,
“直接掀了他老窝!”
刘志行仍不放心:“庆远是陈邦傅老巢,城高池深......”
“放心,这陈邦傅绝对是有求于我们,而且我们全军压上,他不会轻举妄动!”
石午阳展开地图,
“咱们沿龙江扎营,与庆远城隔河相望。他陈邦傅要敢掀桌子,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牙口。”
正说着,帐外突然喧哗起来。
王老六探头一看,乐了:“粮车到了!”
众人涌出竹楼。
只见官道上浩浩荡荡的车队正缓缓驶来,打头的马车上插着庆远府的杏黄旗。
押粮的差役个个红光满面,与面黄肌瘦的护国军形成鲜明对比。
“好家伙,”
刘志行咂舌,
“呵……这米袋摞得比城墙还高!”
石午阳却注意到粮车后还跟着几辆绸布遮盖的马车,隐约飘来脂粉香。
文士使者不知何时又冒出来,笑眯眯道:“国公知道石将军行军辛苦,特地备了些歌姬助兴......”
“不必。”
石午阳直接打断,
“粮留下,人带回。”
使者笑容僵在脸上。
石午阳已经转身下令:“全军埋锅造饭,明日开拔!”
夕阳西沉,营地飘起久违的米饭香。
王老六蹲在粮车旁,突然用刀尖挑开一袋米——
金黄的稻谷哗啦啦流出来,颗颗饱满。
“怪事,”
他喃喃自语,
“陈邦傅这次怎么如此大方?”
远处竹楼内,石午阳正对着地图出神。
……
夜风卷着潮湿的土腥气钻进竹楼里,油灯的火苗被吹得忽明忽暗。
王老六搓着手上的老茧,低声道:“司令,陈邦傅这老小子果然没安好心。”
石午阳正用匕首削着一块木片,闻言头也不抬:“怎么说?”
“横州的徐彪去年突然占了南宁府,让陈邦傅很是不满,派他儿子陈曾禹去打,结果从去年九月份打到上个月,损兵折将。”
王老六凑近了些,
“听说光战马就折了三百多匹,灰溜溜退回庆远。”
木屑簌簌落下,石午阳手中的木片渐渐显出刀鞘的形状。
他吹了吹木屑:“所以想借咱们的刀?”
“八成是!”
王老六拍腿,
“咱们刚在宝庆府打出威风,来了这广西,又没个落脚地......”
“不是八成,是十成。”
石午阳突然将半成型的刀鞘扔进火盆,溅起一串火星,
“他陈邦傅既然财大气粗,想借咱们的刀……这都安县穷得耗子都不来,不吃他吃谁?”
帐外传来巡夜梆子声。
王老六犹豫道:“那明天......”
石午阳突然拍案:“全军移营是真,但走慢些。”
他指向地图上的大藤峡,
“先在这儿扎营观望。若陈邦傅真有心联手,自会再送粮来;若是算计咱们......”
石午阳拍了拍手里的木屑,
“明日你跟我去会会这位庆国公,让刘魁他们守营!”
……
隔天,广西庆远的庆国公府。
陈邦傅的府邸张灯结彩,连门口的石狮子都系了红绸。
石午阳带着曹旺、王老六刚下马,就听见门内传来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石将军!久仰久仰!”
陈邦傅一身锦缎便服迎出来,活像个富家翁。
他亲热地挽住石午阳的手:“将军在宝庆大破鞑子,真乃我大明柱石啊!”
石午阳瞥见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好家伙!成色比永历帝戴的还好。
国公府的水榭里,丝竹声绕梁不绝。
十六盏琉璃宫灯将回廊照得通明,侍女们端着鎏金酒壶穿梭其间,酒液在夜光杯中泛起琥珀色的光。
“这‘桂花酿’可是用象鼻山的泉水酿的。”
陈邦傅晃着酒杯,翡翠扳指在灯下泛着莹光,
“埋了整整十年,就等贵客来饮。”
石午阳浅尝一口,甜得发腻。
他余光扫过水榭两侧——六扇山水屏风后,隐约有铁甲反光。
酒过三巡,这陈邦傅却是只字不提南宁之事,石午阳也是不动声色。
两人各怀鬼胎,却又推杯换盏。
“奏乐!”
陈邦傅突然拍手。
珠帘轻响,一队歌姬踏着香风而来。
歌姬们薄纱轻舞,水袖翻飞间暗香浮动。
那领舞的姑娘尤其出众——杏眼樱唇,腰肢纤细如柳,舞动时裙裾飞扬,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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