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军开始离开桃源县,沿着崎岖的山道艰难南行,目标直指湘中宝庆府。
南下临行前,石午阳仔细斟酌后,为了及时掌握湘北军情,在出发前便密令101营的一旅长崔勇,在营中挑选二十名机灵可靠、各有特长的老兵,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商贩、郎中、匠人甚至乞丐出身的,并携带大笔银两,分批潜伏到常德及长沙府。
崔勇本身早年也是混迹江湖,其身手矫健、精于三教九流,也是石字营老兄弟,
“老崔,此去凶险。”石午阳将崔勇送至营地边缘的密林,神色凝重,
“长沙府是鞑子在湖南的老巢,盘查必严。你们要像水滴入海,无声无息。入城后用银两置办些产业,不要怕花钱,商铺、客栈、药铺皆可,不求盈利,但求扎根!建立据点,收集军情,联络可能的内应!记住,你们是我护国军在常德和长沙的眼睛和耳朵!”
石午阳用力拍了拍崔勇的肩膀,“保重!若有变故,保全自身为上!留得青山在!”
崔勇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老江湖的狡黠和忠诚:“司令放心!搞这些门道,老崔在行!保管让长沙城里开满咱们的‘花儿’!您就等着听信吧!”
他抱拳一礼,带着精心挑选的部下,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之中,融入了通往长沙的隐秘商路。
大军继续南下,山路愈发艰险。
进入安化县境,此地山高林密,溪涧纵横,聚居着剽悍的土家族人,由世袭土司彭天保统辖。
石午阳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尤其是这些民风彪悍、熟悉地形的土司势力,特意叮嘱攻打常德前就移营安化一线的106营王老六:务必尊重当地风俗,拜会土司,绝不可生事!
然而,麻烦还是不期而至。
当石午阳率主力行至一处名为“黑风口”的隘口时,过了这个“黑风口”,就是106营的驻防地。
这时只见一队骑兵出现在隘口,正是106营的骑兵,但领兵的却是106营的二旅旅长王生,站在隘口见着石午阳,欲言又止,满脸有点尴尬。
石午阳纳闷,这王老六咋没见亲自出来相迎呢?
“王老六呢?”
“司令!!俺们将军……将军被土司的人扣下了!”王生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什么?!”
石午阳心中一沉,勒住战马,“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王生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谷:“俺们106营驻营在这里后,当地土司知道俺们是护国军,来这里是打北方鞑子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但就在前天将军带着俺们十几个人,按您的吩咐,去拜会土司彭天保请求借道。可……可坏就坏在,事情谈妥后,王将军见那土司身边站着的那个披着虎皮坎肩、头插雄鸡翎的头目,以为这么长时间了,都是亲近之人...王将军他...他...”
王生咽了口唾沫,一脸懊丧,“他习惯性地拍了拍那头目的肩膀,又...又顺手摸了摸人家的头顶!说‘兄弟好身板!’”
石午阳眼前一黑!
出发前千叮万嘱,让王老六千万要尊重少数民族的习俗!
湘西这地方,男人的头,女人的腰,只能看,不能摸!特别是男人的头,千万不能随便摸。
“然后呢?!”
石午阳声音冰冷。
“那头目当时脸就黑了!土司彭天保脸色也沉得像水!那头目当即拔刀!咱护国军的弟兄哪受得了这个?也拔了刀!两边就在寨里头差点动起手来!可……可那是人家的地盘啊!寨墙上弓箭手都张着弓呢!王将军和弟兄们……寡不敌众,都被……都被扣下了!那头目还大喊着什么‘汉狗辱我祖先!罪该万死’!”
王生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土司只让俺出了寨子,说是...给您知个信!营里弟兄正闹着要攻打寨子,俺不能擅自做主!”
石午阳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恨不能把王老六这个莽夫揪过来狠狠抽几个耳光!
千防万防,坏在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上!
如今相当于是先锋的106营主将被扣,大军相当于是被堵在这里,进退两难!
若是强行攻打土司寨,先不谈伤亡,必然彻底激化矛盾,南下的路就彻底堵死了!
粮草日渐减少,宝庆战机稍纵即逝,根本耗不起!
“蠢材!莽夫!”石午阳低声咒骂,脸色铁青。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已至此,愤怒无用。
必须亲自出面,化解这场因无知引发的危机!
“曹旺,王生!你二人随我进寨!”
石午阳当机立断,脱下戎装,换上一身相对朴素的靛蓝色箭袖长袍,只挂佩雁翎刀防身,
“其余各部,与106营合军,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他声音森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司令!太危险了!土人凶悍,万一...”刘魁等人急忙劝阻。
“没有万一!”石午阳打断他们,目光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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