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27。”林墨报出自己的编号。
“九五二七……行，这号挺好记。”赵德柱咂咂嘴，随即压低了声音，带着点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哥们儿，既然分到一个屋了，就是缘分。在这儿，你得机灵点，别惹事，但也别太怂，不然谁都能踩你一脚。”
林墨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微微点头。
赵德柱似乎找到了倾诉对象，话更多了：“看见没？那边那个瘦干儿，”他指了指刚才背过身去的那个中年男人，“编号6112，来了快一年了，业绩一直垫底，隔三差五就被拉去‘上课’（电击惩罚），人都快傻了。对面那个怂包，5530，胆子比老鼠还小，谁都能使唤他……”
他像个宿舍百事通，挨个点评着房间里的室友，语气里带着一种混合了优越感和同病相怜的复杂情绪。
“咱们这屋还算好的，没那种特别刺儿头或者爱打小报告的。”赵德柱最后总结道，“不过你也得小心点，晚上睡觉警醒着，值夜班打扫厕所啥的，轮到你了别偷懒，不然被守卫抓到有你好受的。”
林墨默默地听着，将这些零碎的信息记在心里。这个赵德柱，虽然话多，显得有些油滑，但似乎是这死水般的环境里，一个可能的信息来源，也可能是一个潜在的、需要小心应对的“熟人”。
“柱哥，”林墨适时地用了尊称，显得很上道，“以后还请多关照。”
“好说好说！”赵德柱似乎对这句“柱哥”很受用，拍了拍胸脯，“在这鬼地方，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守卫探进头来，厉声吼道：“5520！6112！到点上岗了！磨蹭什么！”
被点到的两个人，包括那个干瘦中年男人，如同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来，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房间。
守卫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墨和赵德柱身上，冷冷地丢下一句：“新来的，明天一早有人带你们去培训。其他人，保持安静！不准交头接耳！”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角落里塑料便桶散发出的阵阵骚臭，以及赵德柱偶尔摆弄锡纸发出的轻微窸窣声。
林墨靠在冰冷、散发着霉味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八人间，拥挤，污秽，充斥着绝望和麻木。但在这里，他遇到了第一个可能打开局面的“室友”——一个看似喋喋不休、实则可能藏着些小心思的东北小伙赵德柱。
这或许是一个开始。
在这个散发着恶臭的囚笼里，他需要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像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延伸，获取信息，积蓄力量。
夜，还很长。而属于 9527 的暗战，才刚刚在这八人间的污秽与喧嚣中，悄然埋下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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