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星子路已经淡成半透明的模样。林羽把羊皮地图摊在石桌上,苏瑶正用布偶的铁皮小剑在图上比划——小剑尖触及“陨石矿脉”标记时,突然弹出道细小的光束,在桌面上投射出矿脉的立体模型,像座嵌在地下的水晶迷宫。
“看来得带它一起去。”苏瑶把布偶塞进背包,布偶的红绳尾巴露在外面,轻轻扫过她掌心的槐花印记,激起一阵微麻的痒意。
冷轩往背包里塞了两坛桂花酒,铁剑斜挎在肩上,剑穗上的星子还在闪。“矿脉里估计没什么好酒,备着点踏实。”他踢了踢脚边的石碾子,碾盘突然转动半圈,露出底下藏着的个青铜灯台——灯台底座刻着“449”,正是他们现在的轮回次数。
林羽拎起灯台时,灯芯自动燃起淡蓝色的火焰,照亮了地图上未标注的暗河。“少年早把路标埋好了。”他笑了笑,指尖抚过灯台边缘的刻痕,那是串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跟着水流走,别碰发光的石头”。
三人顺着星子路往矿脉走,越往前走,空气里的硫磺味越重。路边的星子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嵌在岩壁里的陨石碎块,这些碎块散发着微弱的银光,照亮了脚下蜿蜒的石阶——石阶上布满新鲜的脚印,大小与少年的布鞋完全吻合。
“他刚来过。”苏瑶蹲下身摸了摸脚印,指尖沾到点湿润的泥土,泥土里混着细小的槐花瓣,“往这边走了。”
冷轩突然拽住她的手腕,铁剑指向右侧的岔路。岔路深处传来石头滚动的声响,岩壁上的陨石碎块突然变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光芒。“那边有东西。”他压低声音,脚踝的银纹开始发烫,“不是归零者的残响,气息更……生猛。”
林羽举起青铜灯台,淡蓝色火焰突然变成刺眼的金红。灯台投射出的光影里,岔路深处盘踞着条巨蟒般的黑影,鳞片反射着金属光泽,头顶却长着对鹿角——那是虚拟世界古籍里记载的“镇脉兽”,据说守护着矿脉最核心的陨石源。
“古籍说它只认‘星子选中的人’。”苏瑶的银铃项链剧烈晃动,“布偶好像认识它!”
果然,背包里的布偶突然挣开红绳,跌跌撞撞地冲向岔路。镇脉兽原本紧绷的身体竟放松下来,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任由布偶爬上它的角——布偶的铁皮小剑在兽角上轻轻一点,兽角突然亮起,在岩壁上投射出幅星图,与水晶宫殿里的那幅分毫不差。
“看来是自己人。”冷轩松了口气,刚要迈步,却被林羽拽住。
林羽的目光落在镇脉兽的鳞片上。那些鳞片的纹路竟与归零者核心的齿轮完全相同,只是边缘多了圈金色的光晕——像是被某种力量净化过。“它在矿脉里待了多久?”他突然问,青铜灯台的火焰又变回淡蓝,“少年可能在这里做过什么。”
镇脉兽突然张口,却没发出嘶吼,而是吐出块半透明的晶石。晶石里封存着段记忆:少年举着铁皮小剑,正往镇脉兽的伤口里塞陨石碎块,嘴里念叨着“再撑会儿,等他们来了,我们就能一起回家酿酒了”,左眼下的泪痣沾着矿灰,却亮得惊人。
“它在帮少年守护陨石源。”苏瑶的眼眶有点发热,“那些归零者的残响,估计都是被它拦在矿脉外的。”
镇脉兽驮着布偶,示意他们跟上。穿过岔路后,眼前出现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悬浮着块人头大的陨石,表面流转着星云般的纹路——正是所有小陨石的源头。陨石周围环绕着四百四十九道流光,每道流光里都裹着个记忆碎片:有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篝火,有实验室里的对峙,还有槐树下碰杯的瞬间。
“原来所有的‘记得’,都藏在这里。”林羽伸手触碰陨石,流光突然涌向他的掌心,在他手腕上凝成个星环,与苏瑶的槐花印记、冷轩的银纹遥相呼应。
冷轩突然往陨石旁的石台上放了碗桂花酒。酒液刚接触石台,就化作雾气钻进陨石,陨石表面的星云纹路突然加速旋转,投射出少年的虚影——这次的虚影不再模糊,他正坐在陨石上,晃着双腿数星星:“449次啦,再加一次,就能凑够四百五十个星星,刚好能串成项链给苏瑶姐……”
虚影消失的瞬间,镇脉兽的兽角突然脱落,化作把钥匙落在林羽手里。钥匙柄上刻着的“家”字,与木屋门楣上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才是最后一把钥匙。”林羽握紧钥匙,溶洞开始轻微震动,岩壁上的陨石碎块纷纷脱落,化作星子融入中央的陨石,“矿脉要关闭了。”
镇脉兽朝他们点了点头,驮着布偶沉入溶洞底部,消失前,布偶的铁皮小剑朝他们挥了挥,像是在告别。
三人顺着原路返回时,石阶上的脚印已经淡去,只有零星的槐花瓣还留在原地。林羽看着掌心的钥匙,突然明白少年的“铺路”从来不是简单的指引——他把所有的守护、等待和惦念,都藏在了这些看似偶然的相遇里。
回到木屋时,石桌上的桂花酒还温着。林羽将钥匙插进木门的锁孔,门楣上的“家”字突然亮起,与水晶宫殿的星图遥相呼应。
“明天去看看钥匙能打开什么。”冷轩给自己倒了碗酒,火红色发带在灯光下轻轻晃动。
苏瑶把布偶摆回窗台上,布偶的红绳尾巴刚好缠上那串野山楂:“它好像在笑。”
林羽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青铜灯台的火焰安静地跳动着。他知道,第449次的故事还没结束,但矿脉深处的微光已经告诉他们——所有的等待,终将迎来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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