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煮好后,轩辕用陶碗滤出药汁,晾到温热,才让汉子扶起妇人,一点点喂进去。起初妇人还抗拒,可药汁滑过喉咙时,她像是被那股温温的暖意安抚了,竟自己张嘴往下咽。一碗药喝完,她额头上的汗渐渐收了,也不再发抖,只是眼皮依旧沉重,慢慢蜷起身子睡了过去。
“这就……好了?”汉子看着婆娘安稳的睡颜,有些不敢相信。
轩辕摇摇头:“只是让冰火暂时歇了歇。她这病是湿热裹着寒邪,就像湿衣服裹在身上,光烤火烤不干,光泼水也泼不掉,得先把衣服解开些,让热气能散出去,寒气能透出来。”他指着陶罐里的药渣,“薏米就是解开湿衣服的,生姜是帮着散寒气的,那点酒呢,就像给这两样东西加了把力气,让它们能走到该去的地方。”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村里的人听说来了个能治病的先生,都围了过来。有个老婆婆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先生,我这腿,天阴下雨就疼得厉害,遇着冷天更甚,是不是也像她这样,又是火又是冰?”
轩辕看了看老婆婆的腿,只见膝盖处肿得老高,按下去是硬邦邦的。他笑了笑:“您这不是冰火,是寒湿裹住了筋骨,就像冬天的冻泥冻住了石头。得用温药慢慢化,就像开春的太阳,一点点把冻泥晒化了,石头才能松动。”他从药篓里取出些南疆的艾草,又抓了把北地的花椒,“这两样煮水熏洗,坚持用,或许能好些。”
老婆婆接过草药,千恩万谢地走了。轩辕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岐伯曾说过的“治杂病如解乱绳”——绳结缠得紧了,不能硬扯,得找到绳头,一点点理。这妇人的病,不就是个缠得乱七八糟的绳结吗?东夷的砭石能通瘀,可她这不是单纯的瘀;西域的正骨术能治伤,她这又不是外伤;北地的艾灸能散寒,可贸然用了,只会助燃那股湿热。
直到夕阳西斜,妇人忽然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轩辕,声音还有些虚弱:“先生,我肚子不那么疼了,也不觉得又冷又热了。”
汉子喜极而泣,要给轩辕磕头,被他扶住了。轩辕又给妇人把了脉,这次的脉象虽仍有些快,却比先前平顺了许多,沉滞感也轻了些。“再喝两剂药,把剩下的湿气和寒气排出去就好了。”他写下药方,特意在薏米和生姜的用量旁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和水滴,“记住,生姜要比今天少放些,薏米多放些,就像太阳慢慢出来,露水慢慢干了。”
离开两岔口时,汉子非要塞给轩辕半袋山芋。轩辕推辞不过,接过来时,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暖流。他想起东夷部落的潮汐呼吸,想起南疆雨林里的青蒿,想起西域牧民的正骨手法,想起北地医者的脉诊歌诀——这些看似零散的知识,就像刚才药罐里的几味药,单独用或许只能解一部分病痛,可若是辨清了病症的“绳结”,把它们恰到好处地配在一起,竟能生出如此奇妙的力量。
夜色渐浓,队伍在山脚下的破庙里歇脚。轩辕就着月光翻看那卷脉诊歌诀,忽然觉得“浮为表,沉为里”几个字有了新的意思。或许医道的真谛,从来就不在某一种固定的方法里,而在知变、应变的智慧里。就像这天地间的阴阳,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在相互消长中维持着平衡。
他摸了摸怀里的草药标本,指尖触到南疆青蒿的干叶,又碰到北地生姜的块茎,忽然迫切地想回到岐伯身边——他有太多新的发现,想与师父细细探讨。只是不知,接下来的路,还会遇到怎样的病症,又能从中悟出怎样的医理?
欲知后事如何,下集自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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