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巫医束手，祭祀无济
部落中心的空地上，篝火已经连续燃烧了三天三夜。火苗舔着潮湿的木柴，发出“噼啪”的闷响，升起的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死亡气息。巫医跪在火堆前，膝盖下的兽皮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满是褶皱的皮肤上。他的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念咒都带着嘶哑的喘息，那曾经被族人奉为神谕的咒语，此刻听来却像风中残烛般虚弱。
“山神息怒……河伯宽宥……”巫医举起手中的骨杖，顶端镶嵌的兽牙在火光中闪着幽光。他猛地将骨杖顿在地上，震起的尘土混着火星溅在周围族人的脸上，却没人敢伸手去拂——部落里已经有七个人在这场瘟疫中没了气息，昨天傍晚，连最健壮的鞣皮匠老石都没能撑过去，他的妻子抱着渐渐冰冷的身体哭到晕厥，那哭声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心上。
轩辕站在人群外围，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看着巫医将一碗黑漆漆的液体泼进火堆，那是用七种毒虫和部落珍藏的獾油熬成的“驱邪水”，泼入火中的瞬间，火苗猛地窜起半尺高，却随即又萎靡下去，只剩下更浓的黑烟。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麻布包，里面装着昨天刚采回来的“苦根”，这种草根嚼起来苦得让人舌根发麻，但上次部落里有人腹泻时，嚼了几片就缓解了不少，只是现在，没人敢信他的话。
“都跪下！”巫医突然转过身，骨杖指向围观的族人，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们的不敬惹恼了神灵！都低下头，让神灵看到你们的忏悔！”
人群一阵骚动，几个老人率先跪了下去，年轻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被身边人的眼神逼得弯下了膝盖。只有少典站在原地没动，他的脸色比篝火映照下的岩壁还要阴沉，目光在巫医和族人之间来回扫视，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泛白。昨天夜里，他偷偷去看了隔离在西坡山洞的病人，原本只是咳嗽的阿木已经开始呕吐，吐出的东西带着一股酸腐味，而负责送饭的族人说，洞里已经能闻到一股“烂果子”似的味道。
“首领，”巫医注意到少典没跪，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您是部落的支柱，连您都不肯向神灵低头，瘟疫怎么会退去？”
少典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两下：“大巫，祭祀已经做了五次，獾油用掉了半罐，连用来求雨的龟甲都烧裂了三块……可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让跪着的族人都抬起了头，“你告诉我，神灵到底要什么？要我们把整个部落都献祭出去吗？”
巫医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将骨杖顿在地上：“神灵的意志岂是我等能揣测的！再等等……再做一场大祭，用部落里最肥的那只公羊作祭品，一定能行！”
这话一出，人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那只公羊是部落过冬的种羊，去年冬天冻死了大半牲畜，全靠这只公羊开春后配种，才保住了几头小羊羔。要是现在杀了它，明年冬天大家可能就要靠啃树皮过活了。
“不能杀！”一个皮肤黝黑的牧人猛地站起来，他怀里还抱着刚断奶的小羊羔，那是公羊的崽子，“大巫，换别的行不行？我愿意把我攒的兽牙都献出来！”
“放肆！”巫医厉声呵斥，“祭品的贵贱关乎诚意！你那点兽牙，够得上让神灵睁眼吗？”他说着，突然指向牧人怀里的小羊羔，“要是舍不得公羊，就用这孽畜代替！让它的血洗净你们的贪婪！”
牧人吓得赶紧把小羊羔护在怀里，连连后退：“不行！它还活着啊！”
就在这时，西坡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首领！不好了！山洞里……山洞里又倒下两个！”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少典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看了一眼还在坚持要杀羊祭祀的巫医，又看了一眼远处笼罩在薄雾中的西坡，突然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轩辕连忙跟上去，他知道父亲要做什么——昨天夜里，父亲偷偷问过他，关于隔离病人、烧脏衣物的法子，是不是真的有用。
“爹，”轩辕快步追上少典，低声说，“再拖下去，恐怕……”
少典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声音沙哑：“你娘刚才去送饭了，还没回来。”
轩辕心里一紧。附宝不顾族人劝阻，执意要亲自给病人送干净的水和捣碎的苦根，她说病人最需要照顾，不能让他们觉得被抛弃了。他刚想开口说去接母亲，就见附宝从西坡的方向跑了回来，麻布裙上沾着泥土，头发也乱了，但眼神却很亮。
“阿典，轩辕！”附宝跑到他们面前，喘着气说，“我给他们喝了苦根水，有两个吐得轻了些！还有，我把他们用过的脏垫子都拖到山洞外烧了，烟很大，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巫医的声音打断了：“附宝！你竟敢违抗神灵的旨意，烧毁祭品？！”巫医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骨杖直指附宝，“那些脏东西是神灵对罪人的惩罚，你烧掉它们，就是在和神灵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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