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跨越了寂灭壁垒的“悟空”,如同一根细微却无比坚韧的丝线,在绝对的空寂与绝对的死寂之间,完成了一次短暂的、奇迹般的连接。尽管这连接转瞬即逝,那心念波动也微弱到几乎不存在,但其蕴含的情感浓度与指向性,却像一滴滚烫的熔岩,落在了万古不化的冰原上。
黑悟空(空)那空寂的“镜面”,首次因外部信息的直接“撞击”而产生了“凝滞”。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他的存在本质是“映照”与“背景”,一切流过镜面的影像,无论悲欢离合、秩序混乱,都只是“相”,无法沾染镜面分毫。但这一声“悟空”,并不仅仅是影像,它携带的是最纯粹、最浓烈的情感信息,是“孙悟空”这个存在烙印在紫霞灵魂中最深刻的“印记”。
这“印记”本身,作为一种高度凝练的“信息集合”,在触及空寂镜面的刹那,仿佛试图进行“定义”与“关联”。它试图将“空”与“孙悟空”这个概念联系起来。
空的本质是“否定”,否定一切定义,包括“孙悟空”。所以这关联的企图失败了,那情感的熔岩未能融化冰原,甚至未能留下痕迹。但“撞击”的瞬间,那试图“定义”的动作本身,作为一种“事件”,被空寂核心完整记录。就如同镜面本身没有被划伤,但一粒硬度极高的微尘撞击镜面的“物理事实”被观测到了。
他的“目光”聚焦于紫霞心海那点七彩微光。不再是纯粹的映照,而是带着一丝极其微妙的、因刚才那“撞击事件”而产生的“探究”。这探究并非主动的好奇,更像是一种对“异常观测目标”的持续锁定,以确保能完整记录其后续的一切变化。
而此刻,斗战胜佛投送的那点蕴含着“觉悟”、“慈悲”与“智慧”的佛光种子,正艰难地在紫霞死寂的心海中穿行。
这片心海,已非寻常意义上的识海。它无边无际,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永恒的、冰冷的黑暗。这里没有记忆的碎片,没有情感的浪花,甚至连“虚无”这个概念都被冻结了。佛光种子散发的温暖与光明,在这里显得如此突兀和渺小,如同黑夜中的孤灯,随时可能被四周涌来的、更具侵蚀性的寂灭寒意所扑灭。
寂灭之力本能地排斥着这外来的“生机”。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将这佛光种子碾碎、同化。种子周围的光芒明灭不定,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仿佛在粘稠的沥青中挣扎。
然而,那点七彩流光,在发出了那一声耗尽力量的心念后,虽然变得更加黯淡,却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活力。它不再只是被动地闪烁,而是开始极其缓慢地、向着佛光种子的方向“移动”!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移动,而是在这片凝固的心海领域中,两者之间某种源自本源的吸引力在发挥作用。
七彩流光,是紫霞作为“灯芯仙子”最本源的光明,是她对孙悟空不灭情愫的结晶,是“我执”的极致体现。
佛光种子,是佛法智慧与慈悲的凝聚,旨在破执显真,导向无我涅盘。
二者本质看似相悖,一为情执,一为破执。但在此刻,在这片否定一切的寂灭之海中,它们却成了唯一的“存在”,唯一的“异数”,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某种共鸣——它们都代表着与“寂灭”相反的“动”与“生”的倾向,哪怕这倾向的最终指向不同。
随着两者的靠近,那寂灭之海的波动愈发明显。原本死寂的黑暗开始泛起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冰冷的寒意中多了一丝焦躁与……愤怒?仿佛这片领域自身拥有了某种朦胧的意志,对于体内出现的这两个“异物”感到了本能的厌恶与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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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西牛贺洲废墟。
猪八戒猛地打了个寒颤,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对万圣龙王说:“老龙王,你……你有没有觉得,仙子那边……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万圣龙王龙目凝重,紧紧盯着紫霞。他无法感知心海内的具体变化,但能察觉到,紫霞周身那原本如同万年玄冰般稳定的寂灭气息,此刻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的波动!那波动很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张力,仿佛冰面之下有暗流开始涌动。
“气息……在动!”万圣龙王声音低沉,“虽然很微弱,但确实不再像之前那样死寂一片了。是好事……还是……”他不敢下定论。在这种层次的蜕变中,任何变化都可能导向不可预知的结果。
上空,黑悟空(空)清晰地“看”到了心海内的一切。佛光种子与七彩流光的相互靠近,寂灭之力的加剧排斥,以及那因此而在紫霞本体气息上引发的细微紊乱。他的空寂核心依旧没有任何倾向性,只是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记录着每一个参数的变化。
“有趣。”一个纯粹观察性的念头在他那超越思维的存在中闪过。“两种不同的‘生’之因子,在‘死’之领域中相遇,会催化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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