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闰立在东瀛渡海大船的甲板上,海风卷着咸腥掠过甲胄,手中攥着梁山泊布防详图——从水寨暗渠到山寨拒马,从粮草窖藏到兵器库方位,所有拒守要点皆被他逐一标注,封入防水漆盒。“现在我们是真正对官府动手的我们只是占了奇袭的优势有了小小的优势,如果我们不撤离,接下来等着我们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大军,马上作战,你和我都不是他全盛董平的对手,再加上东昌府,济州府,我们不可能在梁山部署过多的兵力,这只会拖延燕王的进度。”他对縻胜沉声道,“拿着这个后面利于我们清剿这里将来的主人。”
船入九州港时,程万里扶着船舷远眺,却见与中原截然不同的景象:田间农人不再跪地避让官吏,反而捧着田契与差役笑谈;村口学堂里,孩童捧着刻有“均田”二字的木牍诵读;市集上,商贩与农户公平交易,再无豪强仗势强买。他正看得发怔,朱武已笑着上前:“程知府可知,在燕王的政策之下,此处每一户农人,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再无地主兼并之苦,善于打铁的入了铁坊,喜欢读书的入了学坊,想要种地的分到了田地,想要下矿的有了矿场,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工作,便是圣人常说的‘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程万里脚步顿住,指尖微微颤抖——这正是《礼记》中至圣先师描绘的大同之境!他随朱武走入村落,见老农牵着牛路过,竟主动向他们拱手问好,口中念叨着“燕王好,跟着燕王能吃饱”;又到府衙,见官吏审案时,百姓可围在堂外旁听,断案结果当场公示,再无暗箱操作。“这……这才是为官者该守的正道!”程万里长叹一声,对朱武躬身行礼,“某随童贯10余年,只见宋渐腐化却无能为力,今生有幸得见如此美景,愿弃旧职,入燕王效犬马之力,只求能将这大同之政,推及天下每一寸土地。”
朱武欣然应允,当下便与厉天闰商议:“如今东瀛需熟稔吏治之人主持新政,我擅长谋略,却不擅长政治,程知府素有贤名,又懂民生疾苦,正是最佳人选。我本就与王进将军有约,要去朝鲜助他与女真合兵,不如就此交接,由程知府暂代东瀛政务,我好空出手来前往朝鲜。”
三日后,交接大典在九州幕府举行。程万里身着新政官服,接过朱武递来的印信,目光扫过堂下官吏与百姓代表,朗声道:“某必守‘均田、兴学、明政’三则,不负诸位所托,不负这大同之境!”
台下欢呼声雷动时,朱武已带着亲兵登上前往朝鲜的快船,船帆升起的瞬间,他望向东瀛方向,心中暗道:待助王进平定辽地,就可以将自己这一支奇奇之兵摆在明面上,与大宋分庭抗礼了,快船破开碧波,将东瀛的繁华与希望甩在身后。朱武立于船头,海风吹动他儒士的袍袖,眼中却闪烁着与这片宁静大海截然不同的锐利光芒。他手中摩挲着一枚小小的棋子,那是在九州时,一个孩童送给他的,上面刻着一个朴拙的“田”字。
“程知府此人,得之我幸。”朱武心中暗道。厉天闰的奇袭劫人,看似是为解梁山之围,实则是一步神来之笔。他不仅带回了一位熟悉旧朝吏治、心怀仁政的干才,更带回了一颗被“大同之境”彻底征服的心。程万里的归心,更能稳固东瀛新政。
厉天闰的担忧,他懂。梁山是根,但根不能永远埋在土里。范正鸿的大业,是长成参天大树,而非一株盘根错节的盆景。董平之流不过是癣疥之疾,真正的心腹大患,是盘踞北境的辽国,和正在崛起、更为凶悍的女真,一旦和朝廷全面开展梁山就不可能拨出过多的兵马支持他们南征北讨,不如趁此机会舍掉,弃车才可保帅。
船行数日,朝鲜西海岸的轮廓已出现在海天之际。当朱武的船队驶入王进新开辟的军港时,他立刻感受到了与东瀛截然不同的气息。这里没有新生的喜悦,只有铁与血的肃杀。码头上,身穿“镇东军”制服的士兵正在操练,口号震天;新修的官道上,运送粮草和兵器的车队络绎不绝;远处的田野里,虽然也有农夫在耕作,但田埂边,总能看到手持长枪的民兵在巡逻。
这是一个被战争机器彻底动员起来的国度。
王进早已在港口等候。他比在梁山时更显沉稳,银甲之下,是久经沙场的威严。看到朱武下船,他大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神机军师,你总算来了!”
朱武笑道:“将军在海外为王开疆拓土,我岂敢不来助一臂之力?只是没想到,短短数月,高丽已焕然一新,将军之功,胜过十万雄兵。”
两人并肩走向中军大帐,王进沿途将高丽的军政改革简要一说。朱武听罢,不住点头:“将军深得兵法精髓,‘以战养战’之策用得炉火纯青。镇东军已成气候,均田令已收民心,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便是女真。”王进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完颜阿骨打已数次遣使,约定在鸭绿江口会师,共击辽国。但我总觉得,这女真人如一头饿狼,今日可与我共噬辽国,明日便会将獠牙对准我们。完颜阿骨打是英雄不屑于这种方法,但是他已经老了。我军虽强,但毕竟是孤军深入,一旦与女真交恶,后路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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