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寺采辑司掌司使肖国才,深夜被景帝急召入宫。
一路上,他心中如同揣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为官近十年,他从未被陛下单独召见过,更遑论是如此夤夜之时。
他几次试探着询问前方引路的传旨太监,想知道点口风,那太监却眼观鼻、鼻观心,面上纹丝不动,只含糊回道:“肖大人放宽心,是好事。” 说罢便闭紧了嘴,任凭肖国才如何旁敲侧击,再不肯多吐露一个字。
好事?肖国才心下更是没底。莫不是……近日刊发的某篇文章触了什么忌讳?他把自己近期的作为在脑中飞快过了一遍,冷汗几乎要浸湿了内衫。
直到被引入养心殿偏殿,他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一些。
殿内灯火通明,已有多人在座,宰相谢真,老将军邱子泰,刑部尚书赵万源,监察御史贺长州,正在一起低声讨论。
这几位,随便哪一位的官阶权柄,都比他高出不知多少。陛下深夜将如此重臣汇聚一堂,所议之事,定然非同小可。
肖国才心头一凛,才不敢怠慢,连忙趋步上前,给众人躬身见礼:“下官肖国才,见过诸位大人。”
谢真抬了抬手,态度温和:“肖大人来了,随意便是。”
邱子泰微微向他颔首,赵万源和贺长州各自还礼。
肖国才默默退到一旁,竖起耳朵聆听。
殿内气氛有些微妙,几位大人物似乎也在揣测圣意。贺长州先开了口:“陛下此刻召见,非是好事即是坏事,就是不知是南边,还是北边?”
邱子泰道:“南线的事错综复杂,纵有进展,恐也不至于如此急切。北境刚刚打了胜仗正在和谈……”
赵万源看向谢真:“丞相大人可知晓些内情?”
谢真捋了捋山羊胡,悠悠道:“南边若是有消息陛下不会这摆出这般阵仗,想来,多半是北境和谈,有了消息。”
邱子泰闻言眼睛一亮:“老谢你说说看,北边能有什么消息?”
正说话间,一队太监带着宫娥鱼贯而入,手脚利落的开始布设席面,珍馐美馔、琼浆玉液次第呈上。竟是要设宴的架势。
众人更觉惊异。贺长州道:“看来真让丞相说着了,是好事,而且是大好事!不然陛下何至于深夜设宴?只是不知,这好消息能好到什么程度?”
就在众人低声议论之际,殿外传来太监清越的唱喏:“陛下驾到——”
众人立刻垂手恭立。
只见景帝大步而入,目光炯炯,嘴角噙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长公主刘琼随侍在侧,神情平静。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玄运子也在。
众人上前齐声见礼。
“臣恭迎陛下,恭迎长公主”
“都免礼,坐下。”景帝摆手示意,走到主位坐下,刘琼与玄运子分坐左右。
众人依次落座。
景帝目光落在肖国才身上,开门见山道:“肖爱卿。”
肖国才连忙起身:“微臣在!”
景帝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新一期的《半月谈》,头条内容可拟定好了?”
肖国才心头一紧,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他不敢隐瞒,躬身答道:“回陛下,已然拟好。这一期……这一期臣等准备写汉南……”
“换了。”
不等肖国才说完,景帝打断他的话。
肖国才脑门冒汗,连忙道:“是,是!请陛下示下,换成……何种内容?”
景帝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然后,一字一句道:“朕的爱婿,范国公,在鹿鸣城,斩元皇蒙阔台。”
话音落下,如巨石投入深潭。
“哐当!” 邱子泰手边的酒杯被碰倒,酒液洒了一桌,却浑然不觉,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景帝。
谢真捋着胡须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从容瞬间被惊愕取代,嘴巴微张,半晌没合上。
赵万源一张黑脸瞬间憋得紫红,嘴唇都在哆嗦。
贺长州表情还算淡定,他一路与范离走来,被震撼的已经够多了,那小子搞出什么事儿都不稀奇。
邱子泰猛然起身,失声道:斩……蒙阔台!陛下,此言……当真?!”
肖国才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似乎有金星乱冒。他听到了什么?小范大人……杀了蒙阔台?那个雄踞草原、压得北境十几年喘不过气的北元皇帝蒙阔台?被小范大人给宰了?
这是足以震动天下、改写北境乃至整个天下格局的大事!
养心殿内,一时落针可闻。
景帝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笑意更浓,那笑意中有欣慰,有畅快,他缓缓起身向邱子泰摆手,示意其落座,继续道:
“贺爱卿。”
贺长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激荡,起身应道:“臣在。”
“《半月谈》这一期的头版头条,便以此事为题。你参了一辈子的人,奏章写的是犀利老辣。朕今日倒要看看,你这支写惯了弹劾文章的笔,写起褒奖颂扬的文章来,会是何等模样?写完了,朕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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