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敛了敛神色，嘟囔道，
“从前在家中，臣妾时常调皮，哥哥总说要用马鞭抽死臣妾，可却没有一次舍得下手。
何时这种话，都能成证据了？”
皇上沉默良久，众人皆知他在思索，静静等待着皇上的态度。
“皇后，方才惠嫔在问，这小衣，从何而来。”
年世兰三人皆暗暗松了一口气。
皇上未必信她们，可也不信皇后。
那这一局，她们便也有五成把握。
皇后愁目轻扫，对方才先开口那个宫女问道，
“你先前同本宫说，是因觉得蹊跷，才偷偷藏下六阿哥一件小衣。
如今在皇上面前，你要实话实说啊。”
宫女紧紧咬唇，面色惨白，呼吸急促。
几番思索后，宫女哭喊道，
“皇后娘娘明鉴！
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六阿哥实在太可怜了，奴婢不忍心他再受害啊！
惠嫔娘娘她是对六阿哥很好，可是她见六阿哥日日受苦，难保不会起了心思，想……想了断六阿哥的痛苦！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六阿哥能活着就很好了！
奴婢所言皆是真的！
皇后娘娘若不信……奴婢愿以死明志！”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宫女便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沈眉庄暗道不好，厉声喊道，
“拦住她！”
可侍卫都在殿外，凭她们哪拉得住人。
关键时刻，一袭锦衣从门外飞奔进来，挡在柱子前，大力将那宫女往后推。
宫女被推倒在地，侍卫们将她紧紧钳制住。
沈眉庄惊魂未定，转眼看向那正在拂衣袖的人。
皇上也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允禧，你怎么来了？”
允禧理了理衣衫，拱手说道，
“见过皇兄，见过皇嫂。
臣弟今早入宫拜见太后娘娘，听说六阿哥病愈，本想去探望。
竹息随臣弟一同到了储秀宫，方知宫中出了事。
竹息忧心太后娘娘身子，便请求臣弟先过来瞧瞧可是什么大事。”
允禧确实一早便入宫了，苏培盛提起过，那时皇后还未禀告惠嫔的事，他定然是不知情的。
既不是有意探察着后宫的消息，皇上的面色也好了几分，
“你来的正好。
既然来了，也坐吧。”
“敢问皇兄，这是怎么了？”
允禧疑惑地看着那寻死不成的宫女。
宫女此时已无方才的痛心决绝，缩在地上斗如筛糠。
她宁可一死，可死不成……那便完了。
“苏培盛，她既然敢以死明志，想来也会知无不言。
你，带她下去，好好问问。”
皇上高声吩咐，脸上满是山雨欲来的阴郁。
年世兰缓缓走到另一个宫女面前，俯身轻问，
“你呢？也要以死明志吗？”
那宫女双眼一翻，竟然吓晕了过去。
苏培盛摆摆手，侍卫们拖着两个宫女离去，他也跟着躬身退了出去。
皇后目光森然，宽袖下双手紧攥，蠢货！都是蠢货！
允禧怎么这时候来了？来的可真巧啊，若是他慢一步……
皇上侧头看向皇后，眼中的冷意比雪后的寒意还要瘆人。
“皇后，这事，还是你来说吧。”
皇后挤出一抹笑容，
“是……这事……”
“皇上！”
前脚刚离去的苏培盛匆匆折返回来。
皇上烦躁的蹙眉，
“又怎么了？”
“回皇上，悦嫔娘娘……没了！”
安陵容骤然直起身子，
“什么？悦嫔没了！？怎么没的？”
苏培盛躬身答道，
“方才宫女来报，说去给悦嫔娘娘送药之时，发现悦嫔娘娘躺在床上，已没了气息。
冷宫的侍卫说，昨儿黄昏后，远远见一位娘娘曾去探望过悦嫔。
只是，天色昏暗，他们看不真切，不知是哪位娘娘。”
正巧太医都在殿内，皇上随手一指，
“你们去看看。”
太医们纷纷离去。
不多久，便有小太监来报。
“奴才拜见皇上。
经太医查验，悦嫔娘娘床边的茶盏之内，有半盏茶水剩余，里面残有……曼陀罗汁液。”
皇上转头看向安陵容，
“昨日，你可去探望过悦嫔？”
安陵容心中冷笑，皇上莫不是中毒了？
“回皇上，臣妾昨日晚膳后，一直在替弘佑赶制冬帽。
怕手慢来不及在下一场雪前制好，特意唤了三位绣娘一同缝制。
直到入夜，臣妾才让她们回去。”
皇上抬眸看向苏培盛，苏培盛颔首离去。
待苏培盛回来，在皇上耳旁低语几句，皇上才对一直跪着的安陵容说道，
“朕不过随口问问，你且起来吧。”
皇上神色极差，众人也不敢再多话。
直到外头又沸沸扬扬飘起雪丝，眼看着是一场雪又要来了。
皇上才起身，含怒说道，
“后宫之中，无一刻安宁！
皇后，你素来身子不好，天冷易犯头疾，这后宫之事，还是先交给华贵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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