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严冬，在独立第一旅那如同火山般炙热的练兵热情中，正悄然走向尾声。冰雪开始消融，土地露出坚硬的脊背，春天，以及那场注定要到来的血战，已经不远了。
为了检验这一个冬天“魔鬼训练”、“战术研究”和“武器革新”的最终成果，一场代号为“春雷”的、独立第一旅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接近实战的全兵种联合演习，在平安镇外的广阔平原上，拉开了序幕。
“同志们！都给老子把眼睛瞪大了！” 高高的指挥台上，旅长林啸天，和刘政委、陈庚、孙德胜等所有高级指挥官，都举着望远镜，神色凝重地注视着远方的战场。 “这一次，不再是红蓝对抗！而是我们全旅，用我们最新制定的《混种作战条例》，去攻打一座由李剑的侦察营和工兵营负责防守的、模拟的日军加强型县城！” “我倒要看看，我们这把磨了一个冬天的‘利剑’，到底是锋利无匹，还是……中看不中用！”
演习场上，王虎，作为此次攻坚战的“前线总指挥”，正意气风发地站在他的“尖刀一团”前沿指挥所里。 “他娘的！”他兴奋地搓着手，对着沙盘上那座“县城”，露出了嗜血的笑容，“独眼龙（陈庚）那个老小子不在，看谁今天还敢跟老子玩阴的！李剑那个冰块脸，虽然难缠，但老子今天，就要用旅长教的，用绝对的实力，把他碾碎！”
“命令！”他猛地一挥手，声音洪亮如钟！ “炮兵营！目标！敌军一号、三号、五号地堡群！十分钟火力急袭！给我把那片地，犁一遍！” “是！”
“轰——隆隆隆——！” 数十门山炮和迫击炮，在同一时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黑压压的炮弹（训练弹），拖着尖啸，如同冰雹般，精准地砸向了“敌军”的阵地！
“漂亮！”王虎从望远镜里，看着那片瞬间被烟雾和泥土笼罩的阵地，得意地大笑，“告诉炮兵，打得准！晚上给他们加肉！”
“火力压制组！前出！” “突击队！准备！” “工兵！准备爆破！”
一切，都像教科书般，有条不紊。 然而，就在王虎准备下令，让炮火延伸，步兵冲锋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报告团长！”炮兵营长，一个刚从教导营毕业的年轻干部，声音里带着哭腔，从步话机里传了过来，“弹……弹药……打光了！” “什么？！”王虎的笑声，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一把抢过步话机，咆哮道，“老子不是让你们准备三个基数的炮弹吗？！这才打了十分钟！你他娘的告诉我打光了？！”
“是……是您说要‘饱和攻击’的啊……”炮兵营长委屈地说道，“可……可是，我们的运输队……他们……他们还在路上！他们的马车，在山沟里，陷……陷进泥里了！”
“我日你先人！！！”王虎气得七窍生烟，他刚想破口大骂。 另一个更加致命的报告，传了过来！ “报告！报告！一营三连，在突击路线上，踩中了‘蓝军’（李剑部）布设的‘满天星’子母雷阵！伤……伤亡惨重！担架队！请求担架队支援！”
“快！卫生队！担架队！给老子死上去救人！”王虎对着步话机怒吼。
“报……报告团长……我们的担架队……他们……他们跟不上突击队的速度！他们现在，还在五公里外的后方集结点……”
“砰！” 王虎再也抑制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弹药箱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沙盘上，那支本该势如破竹的红色箭头，因为炮火中断，侧翼踩雷，伤员无法后送，而硬生生地，停滞在了敌人的阵地前！ 而“蓝军”的火力点，在短暂的沉寂后，再次“复活”，开始对他们进行疯狂的“反扑”！ 一场本该是摧枯拉朽的胜利，演变成了一场狼狈不堪的、进退失据的……惨败。
……
“都看明白了吗？” 指挥高台上，林啸天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手中的望远镜，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他身边的陈庚、孙德胜等人，也都收起了笑容，一个个神色凝重，脊背发凉。 他们都看明白了。 王虎，不是输给了李剑。 他们这支强大的“利剑”，是输给了自己那条，比老牛还要慢的……“后腿”！
当晚，旅部作战室里。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王虎，这个在战场上流血都不流泪的汉子，此刻，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旅长……我……”他沙哑地开口，“我……我错了。我轻敌了……我……”
“你没错。”林啸天缓缓地开口，打断了他，“错的，是我。” “我只想着，把你们，把我们的部队，都练成最锋利的刀！我只想着，给你们换上最好的脑子！” “却忘了，给你们配上一双，能跟得上你们速度的，飞毛腿！和一副，能支撑你们打到底的，铁胃！”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作战地图前。 “同志们！我们以前，打的是什么仗？是游击战！是麻雀战！我们打一枪，就换个地方！我们每个人，背上一杆枪，揣两个窝窝头，就能在山里，跟鬼子耗上一个月！” “那种仗，需要后勤吗？不需要！或者说，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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