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卢克家族管家带来的阴霾,如同粘稠的油污,附着在悬崖训练场原本就沉重无比的空气里。随后的几天,地狱训练依旧以令人绝望的强度和频率持续着。卡普似乎完全无视了那场小小的插曲,或者说,他刻意用更加残酷的训练内容,将所有人的精力压榨到极限,无暇他顾。
负重跑的背篓几乎与人等高,里面填满了混合着海水的粗粝沙石,每迈出一步都如同背负着一座小山。炭火盆被换成了温度更高、燃烧更猛烈的特殊燃料,取物的铁钎烧得发出刺目的白光,靠近就能感受到毛发卷曲的焦糊味。瀑布的水流在卡普的“调整”下,不仅冲击力骇人,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血液。
萨博变得更加沉默,几乎一言不发,只是机械地完成每一项指令,动作精准得可怕,却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仿佛将所有的情绪都冰封在了内心深处。艾斯的攻击性有增无减,每一次挥动钢管都带着破风声,看向卡普的眼神也愈发复杂,既有被逼迫的愤怒,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对力量的渴望在挣扎。路飞依旧靠着一股蛮勇和橡胶体质硬抗,但连日来的超负荷训练,也让他的恢复速度开始有些跟不上消耗,偶尔会露出疲惫到极致的茫然。林克则依旧在刀尖上跳舞,用智慧和意志力艰难地维持着平衡,但身体的透支和旧伤的反复折磨,让他也濒临极限。
所有人都清楚,再这样下去,崩溃只是时间问题。单纯的意志力,在绝对的身体机能压榨面前,是有极限的。
转机,发生在一个训练间隙的短暂喘息时刻。
那是在一次超长距离负重跑之后,四人瘫倒在悬崖背风处的一块巨岩下,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肌肉如同被撕裂般剧痛,肺部火辣辣地疼,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萨博靠着岩壁,闭目不语,呼吸微弱。艾斯仰面朝天,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身下的岩石。路飞直接挺地躺着,橡胶肚皮瘪了下去,连喊饿的力气都没了。林克侧卧着,肩头的旧伤传来阵阵钝痛,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就在这片死寂中,林克强忍着眩晕,用微弱的声音开口:“别……别直接躺着……试着……慢慢活动一下手脚……很慢的那种……”
路飞嘟囔了一句:“动不了……”
艾斯冷哼一声,没理会。
只有萨博,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
林克没有放弃,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开始尝试活动自己的手指、手腕,然后是脚踝。动作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但却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节奏和顺序。这是他从现代运动康复知识中模糊回忆起的、促进血液循环、缓解肌肉僵直的轻微主动恢复法。
“想象……有一股暖流……从指尖……流向肩膀……”他一边做着,一边用气音描述着,试图引导,“很慢……呼吸……跟着节奏……”
或许是实在痛苦到了极点,任何一丝可能的缓解都成了救命稻草。艾斯虽然依旧闭着眼,但紧握的拳头却几不可察地微微松开了些许,手指尝试着极其细微的屈伸。路飞橡胶身体的本能让他对“流动感”有种天然的亲和,他无意识地模仿着林克描述的“暖流”,橡胶脚趾微微蜷缩又伸展。萨博依旧没有动作,但林克注意到他原本僵硬的肩颈线条,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放松。
这微不足道的尝试,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直到卡普的吼声再次响起。效果并不明显,但林克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的知识,在这个纯粹依靠蛮力和意志的世界,或许真的有用。
真正的“小灶”,在当天训练结束、回到玛琪诺酒吧后,悄然开始。
深夜,酒吧二楼。路飞早已因极度疲惫而鼾声如雷。艾斯靠坐在墙角,看似睡着,但紧蹙的眉头显示他并未完全放松。萨博独自坐在窗边的阴影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背影孤寂。
林克忍着全身酸痛,悄悄起身。他先是找到玛琪诺,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简单易懂的方式,询问并“建议”了一些食物的搭配——比如训练后除了肉,尽量多补充一些容易消化的淀粉类食物(如土豆泥)和新鲜蔬菜(尽管种类稀少),甚至厚着脸皮请求玛琪诺在煮肉汤时多放一些海带(补充矿物质)和骨头(熬出钙质)。玛琪诺虽然疑惑,但出于关心,还是尽量满足了他的要求。
接着,在确认卡普不在附近后,林克开始了他的“秘密行动”。
他首先找到艾斯。艾斯警惕地睁开眼看着他。
“艾斯,”林克声音很低,“你挥拳的时候,肩膀是不是这里特别疼?”他指了指自己肩胛某处肌肉连接点。
艾斯眼神一动,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每次全力爆发后,那个位置确实会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林克根据记忆中的解剖知识,用手掌根部,以特定的角度和力度,缓慢按压艾斯背上对应的区域(避开了伤口)。“试着放松……呼吸……对,不是这里,是更深层……”他引导着艾斯去感受和放松那些过度紧张、甚至可能已经出现细微撕裂的深层肌肉群。起初艾斯很抗拒,但在林克精准找到痛点和那种奇异的、确实带来一丝舒缓的按压下,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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