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石缝的阴影中,留下死寂的战场和五个心绪翻腾的幸存者。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灼的焦糊味、淡淡的血腥气,以及老猫留下的那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地上,收割者的残骸冰冷地躺着,猩红的传感器碎片散落一地,无声地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惨烈。
陈诺低头看着手中那个冰冷的金属圆盘——“扰流仪”。它只有巴掌大小,表面布满细密的、非人工雕刻的纹路,中心有一个微小的、黯淡的晶体。【能量解析】反馈回的信息很模糊,这东西的能量结构极其精密且自洽,像是一个微缩的、独立运行的生态系统,正散发着一种持续而稳定的低强度干扰场,确实能扰乱一定范围内的能量感知。
“他……他就这么走了?”周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后怕,目光还死死盯着老猫消失的方向,“他说的是真的吗?‘公司’、‘清洁队’……‘灯塔’是陷阱?”
阿娟紧紧抱着小树,身体微微发抖,老猫那句“珍贵的样本”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小树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恐惧,把小脸埋得更深了。
强子捂着依旧作痛胸口,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道:“妈的!这世道真他娘的黑!合着咱们拼命跑到这,是来自投罗网的?”
张工脸色阴沉,他走到收割者的残骸旁,用脚踢了踢那冰冷的金属外壳,声音沙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咱们之前的猜测,都太乐观了。我们面对的不是天灾,是一个……有组织、有目的的清除计划。”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陈诺身上。绝望如同实质的浓雾,比外面的红雾更加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唯一的希望“灯塔”被证实是陷阱,前路是更危险的“分拣中心”,他们仿佛成了困在蛛网上的飞虫。
陈诺深吸一口气,将“扰流仪”小心收好。他没有被绝望吞噬,反而因为老猫带来的残酷真相,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和冷静。真相残酷,但知道真相,总比在无知中走向死亡要好。
“老猫的话,可信度很高。”陈诺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他的装备、他对收割者的了解、他透露的术语,都指向一个我们之前无法想象的、高度组织化的敌对势力。‘灯塔’是诱饵,这一点,护林员的笔记和老猫的警告相互印证,基本可以确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但这不代表我们无路可走。老猫也说了,有像他这样在夹缝中求生的人。而且,他给了我们这个。”他拍了拍放扰流仪的口袋,“这意味着,对抗‘公司’的手段是存在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利用。”
“怎么利用?”强子急躁地问,“就凭这个小玩意儿,能对付得了那些铁疙瘩和‘清洁队’?”
“直接对抗是找死。”陈诺摇头,“我们的优势在于,我们现在知道了部分规则,并且获得了初步的‘隐身’能力。”他举起扰流仪,“这东西能干扰探测,意味着我们可以更隐蔽地行动。老猫提到‘狩猎区’和‘分拣中心’,说明这片区域是‘公司’的活动范围,但并非铁板一块。这里有危险,也可能有机会——比如,像老猫这样的‘回收员’能捡到的‘破烂’,或许对我们有用。”
“你是说……我们去捡垃圾?”周伟瞪大了眼睛。
“是搜集资源,获取情报。”陈诺纠正道,“在自身足够强大之前,我们必须学会利用环境,像阴影中的老鼠一样,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同时,尽量避免与‘公司’的主力正面冲突。”
他走到岩壁前,用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岩石上简单划出几个区域:“根据老猫的提示和我们的位置,东南是刚才爆发冲突的方向,能量不稳定,风险高;西北是‘分拣中心’,是禁区;我们来的南边,是收割者的常规巡逻区。那么,相对可能安全的方向,是东北或者继续在石林深处迂回,寻找类似之前那个岩洞的、受某种机制保护的隐蔽点。”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安全的据点,休整、消化情报、制定下一步计划。”陈诺总结道,“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收割者失联,‘清洁队’随时可能到来。”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将绝望的处境拆解成了可执行的步骤,让众人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听你的,陈诺!”张工第一个表态,重重拍了拍陈诺的肩膀,“你说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
强子也咬牙点头:“妈的,反正横竖都是死,拼一把!”
周伟和阿娟对视一眼,也默默认可。小树似乎也感受到了大人们的决心,悄悄抬起头,眼睛里虽然还有恐惧,但也多了一丝依赖。
“好。”陈诺点头,“出发前,检查装备,处理痕迹。”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强子和张工将收割者残骸上一些可能带有追踪信号的零件拆下,远远扔进不同的石缝深处。周伟和阿娟则用泥土和碎石掩盖地上的血迹和战斗痕迹。苏婉则利用恢复的一些寒气,在周围制造了一些低温区,干扰可能的热能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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