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漫过安燠的绣鞋尖,那声低鸣就像根细针,“叮”地扎进所有人的耳底。
最先僵住的是程砚——他正单手托着安燠往厨房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抱着人的胳膊陡然收紧。
安燠被勒得轻咳一声,抬头正撞进他骤沉的眉峰里:“山在抖。”
话音未落,晒谷场边的溪水突然凝成冰晶,叮咚声碎在半空;老陶家灶膛里的火苗缩成豆粒大,映得他探出半截的秃头忽明忽暗;连停在铁柱他娘竹篮上的蝴蝶都扑棱着摔下来,翅膀沾了雾水似的垂着。
“娘哎!”小丫头举着漏勺从厨房冲出来,漏勺里的蘑菇“噗嗒”掉在青石板上,“锅...锅结霜了!”
安燠挣下地,狐裘滑到臂弯也顾不上,只盯着自家门楣——藤蔓纹路正泛着幽蓝的光,叶片簌簌抖动着拼出字迹,像被谁用荧光笔一笔笔描上去:“有客逾界,非请勿入。”
“程砚!”她转身时撞进他怀里,抬头便见他额角青筋跳了跳,那是他用神识扫过整座山后的惯常反应,“神核树?”
“没动静。”程砚扯了扯她的狐裘,把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不是我引动的。”他蹲下身,掌心按在青石板上,耳尖微微抖动——这是熊妖本体才有的本能,“听见没?像...像有人在山肚子里敲瓮。”
安燠突然想起昨夜共业碑上那朵半透明的小花。
她摸出怀里的台账,泛黄的纸页“唰啦”翻得飞起来,停在空白页时,墨迹自动晕开:“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来源:山心。”
“山心?”她指尖压在字上,“那是...山体自己?”
程砚已经站起身,九齿钉耙不知何时攥在手里,耙齿泛着冷光却没带杀气:“走,先封北麓。上回铁扇公主的芭蕉叶风就是从那漏进来的。”
封锁北麓的过程比预想中快——周猎户带着巡山队扛来三筐“心跳石”,每块石头都浸过安燠用共业碑灵力泡的符水,往地上一埋,石头便“咚咚”跳起来,活像揣了颗兔子心。
“这玩意儿要是搁赌场,能当摇钱树。”老陶蹲在石头旁摸了把,被跳起来的石头砸得缩手,“得亏主席说只防外客,要不我家那俩混小子能抱着石头玩到过年。”
安燠正给最后一块石头系红绳,闻言抬头笑:“老陶家的醋坛要是也这么听话,你娘子早该给我送十坛酸梅汤了。”
“哎这话可不能让我家那口子听见——”
话音被巡山员的喘气声截断。
瘦高个小伙子扶着树干弯着腰,裤脚沾了野荆花的刺,手指抖得像抽风的筛子:“主...主席!程大人!北麓悬崖那片野荆花林,有影子!”
“什么影子?”程砚的钉耙在掌心转了个圈,被安燠按住手腕。
她盯着小伙子发颤的眼尾,突然想起昨夜共业碑上那行歪扭的字——“今日共业,有哭有笑”。
“别急,慢慢说。”她抽了张帕子递给小伙子,“是巡山的兄弟?还是...?”
“不是工分册上的!”小伙子抓着帕子直搓,“我数过三遍,这月巡山队就十三个人,可我刚才看见第十四道影子!就在野荆花后面,晃了一下就没了,可那花——”他突然瞪大眼睛,“那花明明没风,却往一个方向倒,像被谁的衣角扫了!”
程砚把钉耙往安燠手里一塞:“你守着警戒圈。”
“程砚!”安燠拽住他的衣袖,“万一是什么邪祟——”
“要是邪祟,早该冲我来了。”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上回你说,山有山的脾气。昨夜共业碑的花,今早山体的鸣,说不定...是山在带客。”
安燠松开手时,程砚已经往林子里走了。
他没运神通,肩上搭着柴刀,背篓里还插着半捆山藤——活脱脱个普通樵夫。
走了两步,他突然扯着嗓子哼起跑调山歌:“高山有座小竹楼哎,楼里有个小狐球——”
“跑调了!”安燠喊完才反应过来,耳尖发烫。
林子里的野荆花突然沙沙响。
程砚脚步微顿,继续哼:“小狐球哎圆又软,碰着尾巴就炸毛——”
这回,有个破锣似的调子跟着哼了半句:“炸...炸毛像个糖炒栗?”
程砚停下脚步。
晨雾里,野荆花丛的影子晃了晃,有团灰扑扑的东西从花后挪出来——是件破棉袄,领口沾着草屑,可袖口却整整齐齐叠着,像被人仔细收拾过。
“你也想留下来?”他轻声道。
破棉袄抖了抖,袖口的补丁突然翘起,露出半截发青的手腕。
程砚蹲下身,与少年平视。
对方道袍上的补丁叠着补丁,领口还沾着半片枯蕨,可当他抬眼时,程砚却在那对泛着青灰的眸子里,看见自己小时候蹲在熊洞外,望着山雀啄食时的馋劲——都是被世界晾在角落的小可怜。
"饿不饿?"程砚摸出怀里捂了半宿的烤红薯,皮都蹭上了他衣襟的绒毛,"灶房的糖霜桂花糕还热乎着,我带你找安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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