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的手指悬在安燠发顶半天,到底没敢揉那团软毛——上回他手贱碰了下,被她举着算盘追出三里地,说"夫人的发型是要见山民的体面"。
此刻他盯着窗外忽明忽暗的星子,后颈的熊毛跟着心跳簌簌直颤,像被山风撩动的蒿草。
"阿砚?"
安燠的声音带着刚醒的黏糊气,程砚手忙脚乱收回要落的手,斗篷差点滑进算盘堆里。
她揉着眼睛坐直,发间沾了片枇杷叶——是前日他从后山摘的,说要给她编个草环,结果被山雀叼走半根草茎,最后只余下这片叶子当纪念品。
"又在看云?"她抽走压在手下的台账,墨迹在"抵十年甜粥"那行洇开个小团,像滴没咽下去的蜜,"李寡妇今早来问,说昨儿夜里听见头顶有金戈响,可我去灶房看了,是她新腌的酸黄瓜坛子没封严。"
程砚没接话,蹲下来用指节敲了敲青石板。
他能听见地脉里那些细碎的"呼吸"——老槐树的年轮在哼前朝的小调,山泉在背《山经》里的药方,连埋在墙根的酒坛都在念叨"再藏三个月就能开坛"。
可此刻,那些声音突然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像有人拿块浸了水的布,慢慢蒙住所有会响的活物。
"燠儿,"他喉结动了动,熊耳在月光下泛着淡粉,"你觉不觉得...天太静了?"
安燠正把算盘珠子一颗颗抠下来——程砚总爱往她案头塞蜜饯,这会儿枣泥正黏着两颗算珠不肯分家。
她闻言抬眼,见他蹲在地上,耳朵贴在砖缝里,活像只找地鼠的笨熊。
"上回静成这样,是铁扇公主来砸山门,"她用指甲挑开枣泥,算珠"啪嗒"落进铜盘,"再上回...是孙悟空路过时,连鸟都不敢叫。"
程砚"腾"地站起来,带翻了她的茶盏。
温茶泼在台账上,"抵十年甜粥"那行字晕染开来,倒像朵开败的梅花。
他伸手拽她手腕,掌心还留着巡山时沾的松脂,"跟我去后山,我听见地脉在抖。"
后山老槐树下,程砚扒开覆着青苔的石头,露出块巴掌大的心跳石——这是安燠用系统签到奖励的"同心泥"捏的,埋在每户门楣下,能把山民的情绪凝成光粒。
他指尖拂过石面,那些原本该像萤火虫似的乱窜的光,此刻全挤在石头角落,缩成团发抖。
"第七夜了,"安燠蹲下来,月光顺着她发间银簪淌下来,在石头上碎成星子,"我让铁柱他娘统计过,山民们夜里说梦话的次数少了三成,可叹气声多了两倍。"她突然笑起来,用指尖戳了戳程砚发顶的呆毛,"你说他们是不是和我们想的一样——怕天庭不闹,才是最大的闹?"
程砚没接她的调侃。
他的感知正顺着地脉往深处钻,像根细针挑开层层叠叠的云气。
突然,有什么东西刺了他一下——那是种极冷的"律动",像无数齿轮倒着转,每转一圈,他就觉得不周山的"根"在地下松一分。
"燠儿,"他声音发闷,像被人攥住了喉咙,"天...在抹我们的坐标。"
安燠的笑僵在脸上。
她想起刚穿书时,系统面板上总跳红的"死亡倒计时",想起程砚第一次扛着钉耙撞进她洞府,浑身沾着松针说"我来保护你"。
她摸出怀里的《心意公约》,羊皮纸烫着她的胸口,那些山民按的血手印正微微发烫。
"把心跳石全挖出来。"她转身往回跑,发尾扫过程砚的手背,"去喊铁柱、王媒婆、李猎户,带所有能搬得动的家什,到共业碑前集合。"
半个时辰后,共业碑前的空地上摆满了心跳石。
月光把碑身照得雪白,上面"捐粮三千石修桥五座"的刻痕泛着暖光。
安燠咬破指尖,血珠落在碑顶的莲花纹上,像滴熔金。
"显。"
所有心跳石同时炸开微光。
程砚眼尖,看见最边上那颗是王媒婆的——里面浮着个皱巴巴的媒帖,是她今早没说成的那桩亲;中间那颗是李猎户的,光里跃着只叼着山参的小狐狸,是他上个月救的那只;最中央那颗,是他自己的,里面有团金灿灿的蜜,正裹着安燠去年冬天冻红的指尖。
可这些鲜活的光,此刻全被裹在层透明的膜里。
那膜像块被吹大的肥皂泡,正缓缓收紧,要把整座不周山的光都闷死在里面。
"这是..."铁柱攥着钉耙的手直抖,"要把我们...从天地间摘了?"
安燠没说话。
她盯着那层膜,想起刚穿书时在破庙吃的冷馒头,想起程砚第一次给她送的山杏上还沾着晨露,想起山民们在共业碑前敲锣打鼓说"夫人你是我们的福神"。
她伸手碰了碰膜,指尖传来冰碴子似的刺痛——这不是打,是要让他们"自然消亡",让所有关于不周山的记忆、温度、甜粥的香气,都像被橡皮擦抹过的字。
程砚突然攥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热得烫人,熊毛扫过她手腕,"我守了不周山八百年,"他声音像闷雷滚过山谷,"山在,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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