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日的山雾还没散尽,山脚下的张婶就挎着竹篮往程家小院跑,竹篮里的艾草叶上还沾着露珠:"程大哥!
我家小孙女儿说要给蜜坛系红绳儿,昨儿夜里剪了半宿的喜字呢!"
程砚正蹲在廊下擦铜勺,听见动静抬头笑:"让她来,我留了最大的蜜坛给她画小老虎。"他指尖的铜勺被擦得锃亮,映着他眉梢的期待——打从三年前带着野蜂迁到不周山,春分开蜜坛就是他最盼的日子。
山桃花、野蔷薇、二月兰的甜香在坛口攒了一冬,舀一勺能甜到脚后跟儿。
安燠抱着共业碑新抽的藤蔓叶儿晃进来时,程砚刚掀开第一坛的泥封。
蜜香裹着晨雾涌出来,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立刻弯成月牙:"今年的蜜......"话没说完就见程砚舀起一勺,浅琥珀色的蜜在勺里打了个转儿,他却没像往常那样先递给她,而是自己抿了一口。
"怎么?"她凑过去,就见他浓眉皱成个结。
"甜是甜。"程砚又舔了舔嘴唇,喉结动了动,"可味儿不对。"
安燠接过勺子,舌尖刚碰到蜜就皱起鼻子:"有股子铁锈腥气?"
程砚没应声,转身掀开第二坛。
同样的蜜色,同样的甜里带涩。
第三坛开的时候,山风卷着松针扑进来,他捏着勺子的手青筋都凸了:"三坛都这样。"
安燠跟着蹲下来,指尖蘸了点蜜在阳光下看——原本透亮的蜜里浮着细不可察的灰雾,像有人往清泉里撒了把炉灰。
程砚突然站起来,陶瓮在他怀里晃出脆响:"我去蜂场。"
蜂场在半山腰的老槐树下,上百个蜂箱排得整整齐齐。
程砚把陶瓮往石桌上一放,打着火折子点了松明子,暖黄的光映得蜂箱上的刻痕都显了形——那是他每年春分亲手刻的"蜂安"二字。
"嗡——"
一只工蜂擦着他耳尖飞过,落在他手背的蜜渍上。
程砚盯着它毛茸茸的后腿,那里沾着的花粉团还是粉里透金,和往年一样新鲜。
他捏起一小撮花粉凑到鼻尖,是野樱草混着棣棠花的甜,没有半点儿异香。
"蜜蜂没事儿,花也没事儿。"他声音发闷,像被人攥住了喉咙,"那蜜......"
安燠伸手按住他发颤的手背:"带我去蜜库。"
蜜库建在神核树的树洞里,阴凉得很。
程砚举着松明子往里走,安燠的指尖轻轻拂过石壁——这里的每块石头都浸着他的灵气,连苔藓都是他亲手种的。
可当她的手指划过新酿的蜜坛时,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的缩回手。
"你觉出了?"程砚立刻把松明子凑近,火光里,蜜坛表面的灵气纹路正泛着不正常的青白,"我今早摸的时候就不对,像......像被人拿砂纸磨过。"
安燠舀了半勺蜜含在嘴里,舌尖渐渐泛起麻木感。
她闭着眼回想系统空间里那些古籍——净化工法,专破野脉的阴招儿。
天庭那些仙官总说"妖脉浑浊",偏要用他们的清灵之气来"洗髓",洗到最后,山不是山,水不是水,连花都会开得规规矩矩没半分野趣。
"他们在往'根'里下药。"她睁开眼时,眼底燃着小狐狸的锐光,"不是毒,是要把不周山的灵脉同化成天庭制式。
再这么下去......"
"共业碑会变成块死石头。"程砚接得极快,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山民们梦里的"我们在",也会变成"听天规"。
蜜库的风突然凉了。
安燠摸出腰间的木哨吹了声短音,远处立刻传来阿牛的应和声。"封锁蜜库,暂停所有对外供应。"她转头对程砚笑,可那笑里没了往日的甜,"你去把蜂场围上结界,我让张婶她们把新采的花粉都收起来——咱们得先断了他们的路。"
程砚却没动。
他盯着蜜坛里的灰雾,忽然想起百年前初任守山神那会儿。
上头给他发了套"净化蜂种",说是能酿出"清透无杂"的仙蜜。
结果那些蜜蜂连野花都不肯采,只往供着仙牌的桃树上飞,酿出的蜜甜得发苦,像掺了露水的糖霜。
他气得摔了玉碟,连夜翻山越岭找野蜂,被蜂群蛰得满脸包也不肯退。
"那时候我就说,野蜂酿的蜜才带山味儿。"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蜜坛,"怎么现在......"
安燠在他身边蹲下,把脸往他肩膀上蹭了蹭:"因为现在的山,比那时候金贵多了。"她抬头看他,眼尾的红痣在火光里跳了跳,"他们怕共业碑,怕山民的梦,更怕你这头护崽儿的熊瞎子。"
程砚被她逗得笑了一声,熊尾巴却诚实地在身后晃了两下。
他伸手揉乱她的发顶:"去把小孙女儿的红绳儿要过来,我得给蜂箱都系上——邪祟见了红,绕道走。"
安燠应了声,转身往山下跑。
程砚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听见神核树的年轮里传来细微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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