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安燠已跪在暖阁炕头,将最后一卷"西牛贺洲百姓联名保状"塞进竹筒。
程砚蹲在她身侧,毛茸茸的熊爪子捏着刻刀,正往青石碑上拓印纹路——这三枚"天罚留影碑"是他翻了不周山底的上古窖藏才寻到的,碑身自带"见光显影"的神通,专克神仙的嘴硬。
"慢着。"安燠突然按住他手背,指尖沾着墨汁,在他腕间染了块乌斑,"这卷'南瞻部洲守者违规送药记录'得放最里层。"她抽回竹筒,指腹抚过绢帛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那些守者为给百姓送药违了天条,被雷部劈得皮开肉绽时,天庭可没说'违规'两字烫嘴。"
程砚的熊耳在晨光里抖了抖,刻刀在碑面压出道浅痕:"要加段我巡山时捡的?
上个月山脚下王寡妇摔断腿,土地公躲在城隍庙装死,是李守者背她走了二十里山路。"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半块黑黢黢的膏药,"这膏药还是李守者媳妇连夜熬的,说要给碑里添点药香——百姓的苦,得带点人间烟火气才扎心。"
安燠抬头看他,晨光穿过窗纸落在他发间,映得那对熊耳暖融融的。
她突然伸手戳了戳他耳尖,见他条件反射缩脖子,才笑着把膏药塞进竹筒:"程山神这脑子,倒是比我会打感情牌。"
三枚碑刻好时,山雀刚叫第三遍。
程砚扛起碑往门外走,碑底蹭过门槛发出"吱呀"响,惊得安燠手忙脚乱去扶:"轻点!
这碑要是磕了,天庭能说咱们伪造证据!"
"夫人放心。"程砚故意把碑往肩头颠了颠,见她瞪圆眼睛,才放缓动作,"我扛过不周山的镇山石,这碑轻得像团云。"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就像你那天塞给我的狐皮褥子。"
安燠耳尖一热,抄起案头的算盘作势要砸:"再贫嘴,等会让信使给你捎罐黄连蜜!"
信使是只修炼了三百年的花喜鹊,翅尖沾着露水停在碑顶,歪着脑袋啄了啄安燠递来的符纸:"主官放心,小的定把碑头磕在南天门正中央——保准震得那些仙官的朝珠都掉地。"
安燠摸出粒定身桃塞给它:"到了天门别耍嘴皮子,把状纸往律司案上一摔就飞。
要是被拦住......"她瞥了眼程砚,见他正用袖子擦碑上的晨露,"就说'不周山守者同盟的状子,是程山神用熊爪子刻的'。"
花喜鹊扑棱棱飞上天时,程砚还在仰头看。
安燠戳了戳他后背:"发什么呆?
该去准备谈判了。"
"我在想。"他转身时,晨光里浮着细小的碑灰,"三百年前我当散仙时,跟着上神去天庭述职,金殿里的地砖比不周山的雪还冷。"他伸手碰了碰安燠的指尖,"现在倒好,咱们拿百姓的热望当刀,逼着神仙坐下来讲价。"
安燠没接话,低头理了理他衣襟——那上面还沾着刻碑时蹭的石粉。
她知道,程砚没说出口的是:三百年前他替被雷劈的小狐妖求情,被仙官骂"野神不懂规矩";三百年后,同样是这个"不懂规矩"的野神,要替三千守者讨个公道。
天庭的反应比预想中快。
第七日辰时三刻,安燠正蹲在山脚喂野兔子,程砚扛着钉耙从林子里钻出来,耙齿上挂着串山杏:"夫人,南天门飞鸽传信——谈判使已到山脚下。"
"知道了。"安燠把最后颗草籽塞进兔嘴,拍了拍裙角站起来,"去把竹椅搬出来。"
程砚愣了愣:"不设殿堂?那可是天廷的上卿!"
"上卿怎么了?"安燠抄起账本往怀里一揣,"当年我被当妖女追杀时,上卿们在凌霄殿喝甘露;现在百姓替我说话了,上卿们倒要坐竹椅喝粗茶——这才叫规矩。"
山脚的老槐树下,三张竹椅、一壶粗茶摆得歪歪扭扭。
安燠把账本往脸上一盖,往竹椅里一瘫,活像只晒肚皮的懒狐狸。
程砚蹲在旁边,爪子上缠着新伤——是昨夜替山民驱虎时被抓的,此刻正啃着山杏,杏核"啪"地弹进旁边的土坑。
谈判使是个白胡子老仙,踩着祥云落下来时,道袍被山风灌得鼓囊囊的,活像只炸毛的鹅:"大胆妖女!
天廷使臣驾临,竟敢如此无礼!"
安燠掀了掀账本,露出半只眼睛:"上卿别急,咱们今天不讲天理,只讲价码——你们开,我砍,砍到双方都能睡安稳觉为止。"她坐直身子,账本"唰"地摊开,"先说第一条,承认守者编制。
你们给的'临时协管'头衔,连土地庙的门槛都跨不进去。"
老仙气得胡子直抖:"守者本是野神,哪能......"
"哪能什么?"程砚突然站起来,钉耙往地上一杵,震得老仙的云履直晃,"三百年前天廷缺人巡山,说'野神也是神';现在百姓记着守者的好,倒说'野神不算神'?"他摸出块山杏塞给老仙,"尝尝?
山脚下王二家的杏树,去年被雷劈了,是张守者用妖力续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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