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护灵碑时,安燠正踮脚用指尖抵着那道新裂的纹路。
碑身凉得反常,像块浸透了冰水的玉,凉意顺着指节往上爬,直往她心口钻。
"砚郎。"她突然出声,狐狸尾巴在身后绷成根毛茸茸的弦。
程砚正蹲在碑底捡被金光灼落的碎金箔,闻言抬头,便见她眼尾泛红——那是动用狐族"听心"神通的征兆。
"天命炉在反向抽愿。"安燠咬着牙,指甲在碑面抠出道浅痕,"百姓跪在灯前说的'庄稼好'、'娘能走',全被抽成细丝往天上拽。
他们拿这些真心当柴,在炼'天罚合法性'呢。"她嗤笑一声,发间银簪随着摇头晃出碎光,"好算计啊,用我们的善念给屠刀淬锋,这买卖做得比青丘狐市的老狐狸还精。"
程砚的山神令在掌心发烫。
他能感觉到不周山血脉在血管里翻涌,像被人点了把火的蜂蜜,黏着烫着往四肢百骸钻。
当年他爹被封魂前说的"天命不可逆"突然在耳边炸响,但此刻护灵碑上那些细如蛛丝的裂痕里,分明还渗着山民们昨夜吼破天的"谢谢"。
"不能等天道自己醒了。"他把山神令攥得指节发白,转身往后山走,"得有人替它敲钟。"
安燠的狐狸耳朵猛地竖起来。
她追上去扯住他的衣袖,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那洗得发白的青布扯出洞:"程砚!
你忘了你爹怎么......"
"我没忘。"程砚停下脚步,侧过脸时睫毛上还沾着晨露,"他当年是为了救整座不周山的小妖,才强行启逆命钟。"他抬手覆住她扯着自己的手,拇指轻轻蹭过她虎口那道去年被雷劈出的小疤,"可你说过,规矩是人定的,坏了就改。"
后山断崖的千年苔石被掀开时,发出"咔"的轻响。
半截焦黑钟钮露出来,表面还留着被雷劈过的痕迹——这是当年逆命钟被拆成九块后,唯一没被仙官收走的部件。
安燠的尾巴尖轻轻扫过程砚后颈,带着点克制的颤抖:"共命契能分担反噬,但你爹......"
"我爹没你。"程砚突然转身,把她圈在崖边的老松和自己之间。
他身上带着山风的凉,还有点没散尽的蜂蜜香——定是今早又偷偷去蜂巢转了圈。
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边角还沾着星点蜜渍,"你记不记得,去年你说我偷摘山杏是'破坏生态平衡'?"
安燠愣住。
油纸包打开,四颗青黄的山杏滚出来,带着晨露的水痕。
她想起去年春天,程砚蹲在杏树下被蜜蜂追得满山坡跑,最后抱着半筐山杏撞进她的竹楼,头发里还粘着两片杏花瓣。
她当时叉着腰骂他"山神当得像个偷果的小猢狲",转头却偷偷用他酿的桂花蜜腌了三坛蜜杏,藏在床底被他翻出来时,耳尖红得能滴血。
"你看。"程砚拈起颗山杏,指腹蹭过那道浅浅的疤——是她去年嫌山杏太酸,拿小刀划的,"这山里的规矩,从来不是天定的。
蜜蜂要采蜜,山杏要结果,我要偷杏,你要腌蜜。"他把山杏塞进她手心,温度透过油纸渗进来,"天命说妖该杀,仙该管,可你在青丘装仙子时,不也偷偷给饿肚子的小狼妖塞过烤红薯?"
安燠低头盯着掌心里的山杏。
晨雾里,程砚的影子投在她脚边,像座稳稳的山。
她想起昨夜护灵碑里传来的山民笑声,想起程砚给受伤的兔子裹草药时笨拙的手法,想起他被她记在小本本上的糗事——被雷劈焦了眉毛还问"我是不是更威风了",给她送桂花蜜时摔进泥坑却把罐子举得老高。
"砚郎。"她攥紧山杏,指甲在掌心掐出个小坑,"你要是敢把自己弄残了......"
"弄残了就赖你养。"程砚咧嘴笑,露出颗虎牙,"你不是说要当这山的山主夫人么?
总得管管受伤的山神吧?"
晨雾渐散时,安燠看着程砚把山神令按在钟钮上。
金属相碰的轻响里,她摸到自己后颈的共命契印记在发烫——那是他们成契时,程砚用山神血画的小狐狸,此刻正像团小火苗,一下下舔着她的皮肤。
"今夜子时。"程砚转身时,阳光正落在他肩头,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在断崖等你。"
安燠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低头看掌心里的山杏。
蜜渍在油纸上晕开个小圈,像朵开在风里的花。
她摸出怀里的小本本,翻到最新一页,提笔写:"程砚要偷天命。"顿了顿,又在后面画了只张牙舞爪的小熊,旁边批注:"但他偷山杏时更可爱。"
山风卷着松涛声扑过来,把纸页吹得哗哗响。
安燠望着天际那道若有若无的金红裂隙,突然笑出声。
她把小本本揣回怀里,指尖轻轻碰了碰后颈的狐毛——那里的共命契,正随着心跳一下下发烫。
今夜的断崖,该有场好热闹。
夜漏至子时三刻,断崖上的风裹着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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