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上的裂缝像被快刀划开的锦缎，不过眨眼工夫就从半指宽裂成能塞进半张脸的豁口。
安燠盯着那道泛着金芒的猴爪，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她本以为定身桃最多让猴子翻个身打个哈欠，谁承想这破桃子跟往高压锅上扔炮仗似的，直接把五百年的封印炸出个窟窿。
"程砚程砚程砚！"她拽着男人的衣袖连退三步，指尖戳得系统面板直抖，"系统说隐藏任务触发80%，可没说触发方式是把五指山拆成乐高啊！"
程砚反手将她护在身后，九齿钉耙在掌心转了个花，钉齿上还沾着今早给她摘山杏时蹭的泥："夫人别急，许是猴子睡久了伸懒腰。"他话音未落，整座山突然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山壁碎石簌簌往下掉，砸在他肩头又弹开——熊妖的皮糙肉厚在这时候倒成了优势。
安燠望着那道几乎要冲上天的金光，突然想起系统给定身桃的介绍："食用后可令目标静止一柱香，若目标执念过深，可能触发'反向共鸣'。"她当时还笑系统用词文绉绉，现在算是懂了——齐天大圣被压五百年的执念，怕不是能掀翻南天门的炸药包。
"我、我包里还有张梦回符！"她手忙脚乱翻着乾坤袋，发簪歪到耳后也顾不上，"能把咱俩送回三日前，到时候说什么也不嘴馋吃第二颗桃——"
"送回三日前你也得吃。"程砚突然回头，眼里映着金光，嘴角却挂着点无奈的笑，"那日你蹲在桃树下说'这桃子粉嘟嘟的像程砚耳朵'，拽着我非让你试一颗。"他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尖，"再说了，真跑了，这任务进度不就白刷了？"
话音刚落，那道刺目的金光突然像被人攥住了线头，"唰"地缩回山壁。
安燠被晃得眯起眼，就听见头顶传来震得人耳膜发疼的声响，像古钟撞在天灵盖上："何人扰我封印？"
她浑身的狐毛都炸起来了——这声音她在大雷音寺听过！
上回穿成玉面夫人被孙悟空追，远远望见过如来佛祖讲经，那声"善哉"能让十里外的小妖腿软。
现在这声"何人"，怕不是直接冲着他俩来的。
"完了完了完了！"她揪着程砚的衣角直跺脚，狐狸尾巴在身后乱甩，"佛祖亲自下的封印，咱们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要不...再给猴子喂颗定身桃？
让他接着睡？"她翻出最后一颗粉桃子，桃尖还沾着她今早啃的芝麻糖渣。
程砚赶紧按住她的手，钉耙把儿在地上划出半道沟："夫人你想想，刚才那动静连二十八宿的巡逻云都得惊散。
再喂桃？
佛祖能顺着桃核找到咱们洞府！"他低头看她急得眼眶发红，软了声音哄，"咱们就装成路过的小夫妻，牵着手慢慢走——"
"慢慢走？"安燠瞪圆了眼，"等佛祖派来使者，咱们连骨头渣都剩不下！"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摸出个小布包，"我前日在土地庙求的隐身符！
虽说是过期的...但说不定能撑半柱香——"
"嘘。"程砚突然竖起耳朵，山风卷着金粉掠过两人发梢。
他望着天际那片原本湛蓝的天空，眉头皱成个小括号，"夫人，你看云。"
安燠抬头，就见方才还飘着似的白云，这会儿正像被无形的手揉成墨团。
乌云翻涌的速度快得惊人，最中央那片甚至泛着冷冽的金光，像有人在云层里撒了把碎金箔。
她闻见股熟悉的檀香味，是佛门特有的降魔香，比上次在雷音寺闻到的浓了十倍不止。
"这不是批文官。"程砚攥紧钉耙，指节泛白，"批文官下界是驾祥云，脚底板沾着仙酒气。这云...像极了当年我在不周山见过的——"
"执法者。"安燠替他说完，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她望着那团翻涌的乌云，突然想起原着里那些被佛门执法者抓去的妖怪，结局不是被做成佛前灯油，就是关进无间地狱。
她攥住程砚的手，掌心全是汗，"程砚，咱们跑不过的。"
"跑不过也得跑。"程砚把她的手塞进自己衣襟里捂着，熊妖的体温烫得她耳尖发红，"大不了我扛着你翻三十里山，他们追上来...我就用钉耙跟他们讲道理。"他晃了晃钉耙，上面的泥点簌簌往下掉，"当年我在不周山守关，连瘟神的毒雾都挡过，还怕几个拿金刚杵的？"
安燠望着他发顶翘起的呆毛被金光染成金色，突然笑出了声。
她抽出被捂着的手，踮脚蹭了蹭他鼻尖："笨熊，谁要你挡？要挡也是我挡——我可是青丘狐，最会骗人的。"她摸出那半张过期的隐身符，"等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往东边跑，记得去土地庙拿我藏的桂花糕...
"夫人。"程砚突然打断她，下巴往云团方向一扬，"不用引了。"
安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团乌云最浓处裂开道缝，有金光如利箭般穿透云层，在山间投下狭长的影子。
她听见金铁交鸣的轻响，像有人在云端擦拭兵器。
风里的檀香味更重了，重得她狐族灵敏的鼻子直发酸。
程砚把钉耙往地上一杵，另只手将她捞进怀里。
安燠能听见他心跳如擂鼓，却比她的稳当得多。
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夫人，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记着...我程砚这辈子，没怕过天，没怕过地，就怕你掉眼泪。"
安燠鼻子一酸，刚要说话，就听见云端传来清越的金戈声。
那道金光又往下压了压，在两人脚边投下一片金斑，像佛祖脚下的莲台，却冷得刺骨。
她望着程砚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系统今天还没签到。
"叮——"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宿主处于'生死危机'状态，触发特殊签到：【抱大腿签到'。奖励：熊系山神的心跳声（永久收录）。】
安燠被自己逗笑了，埋在程砚怀里闷声道："笨系统，这时候还搞浪漫。"
程砚没接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山风卷着金粉掠过两人身侧，远处传来金戈落地的轻响——那是佛门使者，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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