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站在兵部大堂中央,手中握着一份刚拟好的文书。堂外传来脚步声,赵德快步走进来,衣角沾着晨露。
“榜文已经誊抄完毕,只等盖印。”赵德说。
李骁点头,将文书递过去。“招贤令必须今日发出。不能再等。”
昨日朝会上,几位老臣当庭反对设军校。有人说祖制无此先例,有人言军旅粗鄙,不足为学。李骁没有争辩,只问了一句:“北境三战,谁挡蛮骑?”
无人应答。
他接着说:“打仗靠的不是蛮力,是调度、是地形、是器械配合。这些能学会吗?能。那为什么不教?”
堂下一片沉默。
散会后,他立刻召集兵部属官,连夜起草《军事学堂筹建章程》。今早第一件事,就是把榜文贴遍京畿。
赵德看完文书内容,抬头道:“寒门子弟可免初选这一条,怕是要触动不少人。”
“就是要触动。”李骁声音不高,“世家垄断仕途太久了。现在朝廷需要的是能带兵的人,不是只会背书的文吏。”
两人走出大堂,阳光照在台阶上。几名兵部小吏迎面走来,手里抱着木板和笔墨,准备去城门口张贴榜文。
“记住,”李骁叫住他们,“每张榜文旁边都要有人值守。有人问,就如实答。不准推诿。”
小吏齐声应下,匆匆离去。
当天午后,第一批回应来了。
不足百人。
其中多数是贫户人家的孩子,或是边地退伍老兵的后代。真正读书识字、有些底子的年轻人,一个都没有。
傍晚时分,李骁坐在兵部值房翻看名册。赵德端着一碗热汤进来,放在桌上。
“国子监那边我去过了。”他说,“几个学生想报名,被先生拦下。说从军是末业,辱没门风。”
李骁放下笔,抬头看着他。“那你怎么说?”
“我说,李将军当年也是少年从军,如今北境百姓称你一声‘铁帅’。他们不说话了。”
李骁没笑。“光靠名声不行。得让他们明白,这不是当兵吃粮,是学本事。”
第二天一早,他换了轻甲,亲自去了国子监外。
那里已有不少学子聚集。听说太子要来讲阵法,都好奇来看。
李骁站上高台,身后摆着一座沙盘。他用手一指:“这是雁门关外三十里。我军五千,敌骑八千,地形如此——你们说,怎么打?”
台下有人低声议论。
片刻后,一个年轻书生开口:“依山布阵,以弓弩压制。”
李骁摇头。“山势缓,弓弩射程不够。而且敌骑机动快,等你列阵,人家已经绕后了。”
他又点另一人。
“挖壕沟?”
“可以,但来不及。敌人不会等你挖完。”
最后他自己动手,在沙盘上划出三条线。“我们分三队:前军诱敌深入,中军埋伏两侧高地,后军断其退路。骑兵不动,等敌军过半再出击。这叫‘三段击’。”
他话音落下,台下安静了几息。
随即有人追问:“这……真是打仗用的?”
“去年北伐,就这么赢的。”李骁直视对方,“你想学吗?”
那人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但当晚,就有五名国子监学生偷偷跑到兵部门口,打听军校报名的事。
赵德连夜登记了名字。
第三天,榜文已传至各州县。李骁下令开放禁军南营作为临时校址。工匠连夜搭建讲武堂,铺整场地。他又从家中调出一批训练器械——木枪、盾牌、负重绑腿,全都搬进了营地。
校门前立起一块石碑。
碑上刻着八个大字:不论出身,唯才是举。
雨下了整整一天。
傍晚时分,三十余人冒雨前来报到。
有穿旧皮甲的老卒之子,有背着猎弓的边地青年,还有两名穿着粗布衣裳的书生,浑身湿透,却把报名文书护在怀里。
李骁亲自在门口迎接。
他看见其中一个年轻人脚上缠着布条,走路一瘸一拐。
“伤过?”他问。
“去年随父守关,被箭擦过。”青年答,“但我能跑,也能挥刀。”
李骁点头,让人带他去换干衣服。
最后一人登记完,天色已暗。
李骁站在讲武堂前,看着这些人陆续进入营房。灯火一盏盏亮起,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赵德走过来,手里拿着名册。“总共三十七人。二十三个识字,八个懂些基础阵型,还有一个会画地图。”
“够了。”李骁说。
“明天就开始晨操?”
“从后天起。第一天让他们休息,安顿下来。”
他转身走向营区深处。路过一间空屋时,停下脚步。
屋里堆着几副旧盔甲,墙上挂着一张手绘的北境地图。那是他早年作战时留下的。
他伸手摸了摸墙上的图钉。
“明天我来讲第一课。”他说,“讲怎么活下来。”
赵德没问具体内容。
他知道,李骁要说的从来不是胜利有多荣耀,而是每一次冲锋背后,有多少人没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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