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政事堂的烛火还未熄。
李瑶坐在案前,手中炭笔在纸上划出几道横线,将七处据点的失守时间依次排列。她盯着最后一行字——“断河镇,第五日破”,眉头微皱。外面传来早朝散去的脚步声,但她没有抬头,只是把刚送来的战报又翻了一遍。
副将的捷书写得清楚:敌军溃逃,粮仓焚毁,印信遗落。可她记得,三日前黑石岭一战后,缴获的叛军口粮仅有三百石,而断河镇一处就上报烧掉两千石。数字对不上。
她唤来文书官:“调李骁军中传回的所有物资清点记录,连同俘虏供词,一并送来。”
不到半刻,厚厚一叠卷宗堆上桌案。她一页页翻看,手指停在一段话上——“鹰嘴崖守军撤离时,曾以牛车连夜运物出山,方向不明。” 这句话下面还有一句补充:“当地百姓称,车队走的是旧驿道西侧小路,不通主城。”
李瑶放下笔,靠向椅背。那条小路早已荒废,若非熟悉地形的人,不会知道它能绕过三道关卡,直通内陆腹地。
她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的地图。指尖沿着那条小径滑动,最终落在都城西南三十里外的一片区域。那里既无重镇,也无兵营,只有一座废弃多年的转运仓和一条地下暗渠的入口。
“不是溃败。”她低声说,“是撤退。”
门外脚步声响起,谋士陈砚带着三人步入厅内。他拱手行礼:“公主召见,不知何事紧急?”
李瑶没让座,也没寒暄,直接指向地图上的几个点:“这三处据点,失守前后都有物资转移记录。敌人焚库之前,先搬空了粮食和火药。这不是败逃,是有计划地收缩力量。”
陈砚走近细看,脸色渐沉:“您的意思是,他们还能打?”
“他们不想打了。”李瑶摇头,“但他们还想翻盘。”
厅内一时安静。一名谋士开口:“依我看,残部最可能遁入山林,效仿流寇打法,拖疲我军。”
另一人反驳:“北境蛮族未平,说不定他们会北上求援,借外力反扑。”
争论声渐起。李瑶听着,没有打断。等声音低下来,她才开口:“你们忘了,叛军最早的目标是什么?”
众人静默。
“是都城。”她说,“从第一次刺杀开始,他们的重点一直是中枢。炸粮仓、断水渠、杀官员,都是为了乱民心,逼朝廷自乱阵脚。现在前线节节败退,主力被牵制在外,这时候最脆弱的是哪里?”
陈砚猛然抬头:“后方。”
李瑶点头:“李骁带走了三万精锐,都城守军不足八千。若是有人趁机潜入,在城内动手,哪怕只放一把火,也能引发骚乱。”
她转身取出一份密件:“这是李毅昨日送来的审讯结果。一名俘虏交代,叛军高层曾开会讨论‘斩首行动’,目标包括皇宫、户部银库和漕运总司。计划因兵力不足搁置,但并未取消。”
陈砚面色凝重:“可他们哪来的兵力?”
“不需要大军。”李瑶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几条隐蔽路径,“只要几百人,分批混进城,统一时间动手。炸桥、纵火、劫狱,同时发作,守军顾此失彼。等援军赶到,局面早已失控。”
厅中气氛骤紧。
陈砚沉吟片刻:“若真如此,他们下一步会选哪个目标?”
李瑶取出一张表格,上面列着近十日进出都城的商队、驿马、工匠名册。她指着其中几行:“这几支队伍,申报人数与实际核查不符。还有这三个渡口,夜间通行记录异常频繁,但无人报备。”
她抬头看向众人:“我已经让锦衣卫查这几条线。但不能等查实才行动。必须提前布防。”
陈砚问:“您打算怎么做?”
“三点。”李瑶语气平稳,“第一,加强城门盘查,所有进出人员重新登记,尤其是携带工具、油料者;第二,派兵驻守官仓、水闸、刑狱等要害,夜间加倍巡防;第三,暂停民间大型集会,防止有人借机煽动。”
她顿了顿:“另外,我要写一份简报,直接呈给父亲。”
文书官立刻铺纸磨墨。她提笔写下标题:《叛乱残余反扑预判书》。内容简洁明了,先列证据,再推结论,最后提出应对建议。关键信息用密码标注,只有李震、李骁和李毅能解。
写完后,她吹干墨迹,折好封入特制信筒。命亲信侍卫即刻送往皇宫,并叮嘱:“亲手交到陛下手中,不得经他人之手。”
陈砚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忍不住问:“万一我们想错了呢?要是他们真的只是逃散,这么严防会不会扰民?”
李瑶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声音很轻:“可以扰民。不能乱局。”
她回头看向地图,目光再次落在都城圈记的位置。那个红圈已经被她画了三层,最里面一圈,标着“皇宫”。
“胜利的时候,最容易松懈。”她说,“他们也知道这一点。”
陈砚沉默许久,终于点头:“我这就回去拟一份城防调度方案,半个时辰内送到您案上。”
其他谋士陆续退出。书房重归安静。炭笔还在手中,她低头继续查看边报,一行小字引起注意——“昨夜,南门守卒发现一名乞丐形迹可疑,搜出身藏短刃,自称来自铜岭。”
她立刻提笔在纸上写下:“铜岭未降者仍有组织活动能力,需确认是否为孤立个案。”
正要下令追查,门外又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锦衣卫快步进来,双手呈上一封密信:“李指挥使加急传书,属下不敢耽搁,立刻送来。”
李瑶接过信,拆开扫视一眼,脸色微变。
信上只有一句话:
“三日前被捕的叛军官吏,昨夜在狱中暴毙,死因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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